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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洛京城时便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店家畏惧他,也会免了他的酒钱,但二者之间,大相径庭。
这些不同,莫说皇帝,就是卫执戟自己,有时也弄不清楚。
他抿唇看向笑眯眯把盘子推过来,目光温和的老叟,沉默片刻,低声问:“自己家里尚且不够吃,为何送我?因为我是官吏,管庶民生死?想讨好我?”
“非也。”老叟听他这样说,摇头,忙道,“不敢再麻烦您。”
“那是因为我带来了粮食,让你们吃饱?”卫执戟被酒意熏得眼睛泛红,眼睛在夜色里黑亮一片,继续问他。
“非也,其实老夫也不知……”老叟佝偻着背,被他问着,也有点迷惑起来,他未曾读过书,弄不清这其中缘由。
想了想,只能磕磕巴巴道:“就是一想到,您跟着大人一起,带我们修渠,给我们分地,发下种子,让我们活的有盼头,心里就觉得烫,想让您收下。”
老头只是淮城一普通老头,衣裳打着补丁,死气沉沉一辈子,临到晚年,竟被分了一丝薄田,有一丝丝活着的盼头,丝丝缕缕的精气神从他目光里迸发出来。
卫执戟看着他,心想,他追寻的那个人,似乎一早就发现了这些东西。
卫执戟看着老叟,沉默不语,许久,微微颔首:“知道了,我收下,多谢。”
老叟笑眯眯走了。
卫执戟喝了一壶又一壶酒,喝的眼皮脸颊通红,有人告到郁临眼前,郁临寻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醉眼朦胧。
夜凉如水,他靠在酒桌上,喝着酒,老叟也不收摊,点了灯,在一旁等着。
夜里飘了一点点雨丝,郁临撑着油纸伞,在屋棚上的丁点光亮里抬步进来。
他走到卫执戟眼前,灯光下,睫毛在眼皮上垂出小块阴影。
他轻轻伸手,细长手指抬起,蹭一下卫执戟眼睑:“怎么一个人喝成这样?”
卫执戟抿唇看他,看一眼,视线轻轻挪开,他仰头,看酒棚外夜色里的虚空,喉结轻滚:“没,有点闷。”
“不开心了?”郁临看着他,目光温和,顿一下,合上伞,细密的雨丝还带着一丝丝凉气,被一同收进伞骨里。
他一袭青衣,清隽好看,在卫执戟身前站着,如珠玉般,微微弯腰,身后是隐藏在层叠云层里的月亮。
他也像是一轮月亮。
卫执戟仰头看他,手指收紧,他长年练兵,手指有一层茧。
他十七岁时遇到这个人,情根深种,八年分别,有一瞬间,他不想放人走。
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月亮。
卫执戟眼皮通红,他咬着牙,眉眼锋利,像即将发怒的猛兽。
片刻后,却只是往前,闷闷将脸颊轻贴在郁临腰侧,蹭了蹭,闷声说:“我舍不得,舍不得你走。”
他手指轻扣上来,箍在郁临腰侧,郁临给他抱着,片刻后,怔然低头,看腰侧一小片水迹。
夜里的虫嘹亮,透着耳膜,郁临睫毛轻垂,指尖抬起又落下,半晌后,往前一点,轻轻蹭一下他眼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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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执戟隔日便不承认他自己做的丢脸事,不过也没人敢嘲笑他。
郁临不会笑他,跟着一起来接他的赵朗恨不得自戳双目,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淮城危机逐渐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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