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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了,榻上换的木屐子都备好了,她在后头将这行换下靴履摆好,又捧了莼手里摘下的白玉勾首,并那封腰带,依次的放好。

因这屋内,缣白长袍熏着的,茶炉子上也有热水给倒来漱口,荇也没处说嘴,只能两眼瞪她。

季胥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垂手在一旁。

待她们服侍完沐浴更衣,二爷躺下了,床畔的蜀锦帐子莼也打下来了,眼见的没处使人了,便轻着脚步向外,准备下值了。

“膏饡会做吗?”帐中道。

这屋内四个丫头只季胥会庖厨,退到一半,一时都看过来,季胥想了想道:

“会。”

“今晚胥守夜。”帐中又道。

季胥明显察觉周围有些视线如烧如灼了,她硬着头皮退出去,将膏饡做了来。

所谓膏,就是油膏;饡,即以羹汤浇饭。

这膏饡,乃用膏油将稻米煎过一遍,加以酸菹,起到解酒的效用。

因说她守夜,莼她们都回房睡了,这里屋内,窗边有张矮足榻,素日守夜的丫头就在那睡。

打起半扇帘子,给二爷服下,记着这些日子自己在旁边看来学来的,倒茶给他漱了口,将帘放下,这漱盂、平盘碗盏都收拾到外间。

从柜子里将被褥抱来,铺在榻上,将两面的青玉五枝灯都盖灭了。

手里留一盏拈灯,照着地下,到榻上躺下了,再吹灭了,两眼落下一片黑。

第106章

季胥并不认床,到哪都能轻易睡着,她梦见了田氏,她们母女时隔多年,终于见面了,但她却情怯了。

尽管下意识总将田氏认作阿母,身体也渴望她的触摸。

可这女儿,究竟是被她换了芯子,这几乎成了她的心病,一下就醒了,反复的转身,睡不踏实了。

正好二爷在要茶吃,

“莼,倒茶来。”

他睡迷了还是怎的,叫错了人,季胥用燔石并一个铁条这样一打,便将一小块的布帛引出明火,随之点亮了手边的拈灯。

披了夹袄,提灯去外间的炉子上给他倒热茶。

二爷自帐中歪着半边身子出来,将茶喝了,也将人认清了,漱了口道:

“是你,什么时辰了?”

“人定了。”

外间有个三蹄足的青铜漏壶,柱身上面刻有昼夜百刻,壶里头盛水,从底下云母片处滴出来,那浮针便会指在相应的刻度,很精巧的玩意。

季胥才刚去倒茶,正好照着看了眼。

“很晚了,二爷接着睡罢。”

她打下帐子,才躺下没多久,又听他说要解手。

这时候的茅厕离厢房远,再个外头天寒地冻,不便出去,这屋里是备有虎子的。

莼是个细致的人,走时都交待过季胥二爷夜里习惯。

这会子季胥将虎子捧了来,其实是青铜夜壶,叫虎子是因做成了老虎伏地的形态。

只见那虎背上有一把手,内里中空,老虎昂首张口,造型满分,正好供主人解手。

如果是在后世的博物馆里看见这样的西汉虎子,季胥一定会感慨做工之精良,形态之优美,可现在,她作为提着虎子伺候的守夜丫头,只想发一句月钱难挣的叹!

拈灯挂在床头,昏昏的光亮,她歪头将视

线看住那灯,听见二爷说:

“你抬这样高,我怎么用呢。”

只得找个好角度跪坐下来,供这真会享福的二爷坐在床上把虎子给用了,最后放回角落,明日会有专门的粗使丫头提去倒了洗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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