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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弦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走。”
萧琨扬眉,项弦放下书卷,改而拉着萧琨的手,与他离开驱魔司,前往城中。司外东面不远处有一所大宅,再走一刻钟便是白马寺了。
洛阳入夜,全城灯火,远处的通天塔外依旧搭着脚手架,完工近半的塔身上亮着灯光。
“去什么地方?”萧琨说。
项弦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附近,若老乌所言不差……”
项弦提着门环,叩了数下,喊道:“萧大人来了!萧大人来了!”
萧琨听项弦模仿石狮子的语气简直惟妙惟肖,不禁大笑起来,及至里头吵闹声传出,大门敞开时——
——他骤然愣住了。
大宅内满是五六岁到十来岁的少年郎,足有数十人,有些正在井畔打水清洗上身,小一点的孩子们则在追打,听见“萧大人”时,不约而同,朝门外望来。
萧琨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幕:正是当年大辽上京益风院内的景象。
顷刻间所有孩子同时发出大喊,有的尖叫,有的大笑,一起朝萧琨冲了上来。为首最大的孩子冲到近前,停下脚步,余下的小孩子们既笑又蹦,或抱住他的腿,或拉着他的臂膀不放,还有的跳到了他的背上。
萧琨不住哽咽,双目通红。内里又迎出一对中年夫妻,那中年男人说:“项大人来了?今日乌大人特地来打过招呼。”
“怎么认出是我的?”项弦随手搂起路过身边,冲向萧琨的一名小孩儿,小孩儿不停地大喊大叫,项弦只得将他放下。
中年男人名唤老伍,其妻姓林。辽国上京城破,项弦令乌英纵寻访益风院遗孤时,乌英纵便物色了这对夫妇,令他们先在洛阳购置旧宅,又托赵构寻访孩童们,陆陆续续地送到此地安置。
“爹!你去了哪儿——”
“对不起,对不起。”萧琨不住哽咽,在廊前坐下,颤声道,“爹对不起你们!”
数十名小孩儿围在萧琨身前,那场面极是浩大。项弦挤不进去,只在一旁与老伍交谈,得知他们年岁稍大些的,白日间仍须往城中去服劳役,入夜后才回来;七岁以下的孩子们,则留在家中,请了教书师父前来为他们开蒙与教授汉文。
“他叫项弦。”萧琨又朝儿女们说,“你们看他手上戴着的红绳?”
有小女孩儿懂了,说:“与你的一样!”
“是了。”萧琨笑了起来,以这样的方式介绍了项弦。
“益风院的牌还没挂上,”项弦说,“洛阳府尹难为过你们不曾?”
老伍忙道:“有康王手谕,顺遂得很。”
项弦点了点头,查看孩子们的起居条件。房间内俱是通铺,大孩子也能管小孩儿,虽有这许多人,但孩子们也能自行管理,内部已形成了组织,倒不需要老伍夫妻事事操心。
假以时日,他们将慢慢地融入大宋,淡化国别与民族的仇恨,在这片土地上开启新的生活。
入夜后,去服劳役的少年们也回来了,带着当天发放的食物,见得萧琨时,又是一番大喊大叫。院中闹哄哄的,项弦帮忙分发饭食,较之外头,这里的伙食好了许多,有少许小菜,搭配面饼与豆酱,虽算不上珍馐,却终究能吃饱。
其间乌英纵来过一次,说:“我猜到老爷与萧大人来了这儿。”
“晚饭我俩不回去吃了,”项弦打发了乌英纵,说,“有事过来找。”
晚饭最先取食的,自然是在外头做工的半大少年们,但长大后的男孩儿依旧会照顾更小的弟弟们,常在得到食物后,再分出少许,给瘦弱的孩子。
一名年纪最大的,已快与萧琨并肩,名唤查宁,是年十六,也是所有孩子的头儿,称老伍与其妻作叔婶,也负责照顾所有的孩子,像所有人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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