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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点头,与萧琨互相见礼,说:“老太太听说萧大人来了,想与他说说话。”
项弦说:“明天罢,黑灯瞎火的,人刚到,我都还没去见姆妈呢。”
“不打紧。”萧琨起身道,“你去喝点水,今夜得守灵。”
迎秋带着萧琨往内室去,是时已近二更,再无客吊唁,项家大门紧闭,外间的堂亲们纷纷散了,家丁与仆役收拾一应祭奠用品,以待明日再用。
萧琨穿过花园,穿廊风吹得他很舒服。
项家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乃是大园林。嶙峋假山搭配精心修剪的松、柏,水流涓涓淌下,满池风荷映着月色,夏风吹来,荷叶犹如绿浪,不久前方下过雨,水珠从叶面上滚落。
偌大宅邸中,曾经只有项弦父母居住,夫妻俩老来得子,生下项弦时,其父项豫已是五旬之年,短短数载,得享天伦之乐。项弦在家中长到七岁,便跟随沈括离家修行去了。
内室中,一名老妇人在榻上端坐,观其容貌已有六旬岁数,身畔围着不少女孩儿。迎秋开了房门,说道:“萧大人到了。”
老妇人要上前来迎,萧琨忙道:“伯母快请坐。”
诸多女孩儿或坐或站,小声说话,望向萧琨时,眼里充满了笑意。
“兴儿上京后,我占了一卦,知道凤儿今天准能到家,还有一位贵客。”项母笑着说,“你问她们是不是?果然,占得准罢?”
“真准!”众女纷纷笑道。
项弦之母名唤谢蕴,师从吴地一位高人卦师,年少时偶有得窥天命的灵光刹那,却因太过通透,仗着自己聪慧勘玩天机,屡屡点破凡人命数,乃至百病缠身。嫁入项家后得以大彻大悟,极少再干涉他人命数,身体渐转好后,又与项豫琴瑟和鸣,三十余岁时方有了项弦。
也正因此,项弦被沈括收为亲传弟子时,谢蕴明白到凡事不可违抗天命,劝了丈夫许久,项豫虽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得随他去了。
“伯母好。”萧琨笑了笑,在一旁坐下,陪她说话,又有侍女上了茶。
“你就是琨儿了。”虽然谢蕴已老,眼神却依旧如少女般灵动聪慧,注视萧琨,满是笑意,说,“凤儿今年来了三封家书,每封里头都说到了你。”
萧琨至今日才知项弦小名,心道当真人如其名,这名字再贴切不过了,扬眉笑问:“说我什么?”
“无非是司中起居饮食的小事,”谢蕴道,“报喜不报忧,儿女们的常态。你爹娘可还好么?”
“我娘已去世了。”萧琨答道,“爹还在,但久不说话,前些日子里刚见得一面。”
谢蕴点了点头,一旁有女孩儿互相使眼色,谢蕴便笑道:“没规没矩,说什么呢?”
一名女孩儿便笑道:“萧大人的眼睛是蓝的,像宝石一般。”
“此乃洞彻众生万物、勘察天地大道的幽瞳。”谢蕴说,“萧先生的修为是极了得的。”
萧琨没想到见得项弦的娘第一面,就被说破了身份。
“凤儿还好罢?”谢蕴依旧担忧着儿子。
“还在灵堂里呢,”迎秋在门外说,“洒扫后就来。”
谢蕴又朝萧琨说:“凤儿这厮向来不识时务,都是沈前辈惯出来的,平日里不知轻重,又与他爹一般没脸没皮,但凡你有点要紧事与他商量,他就皮痒得不行,必定要与你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萧琨差点把喝到一半的茶给喷出来,心道知子莫若母,很了解你儿子。
“……萧先生切不可惯他,”谢蕴笑着说,“时时管教着,若说不通,上手揍他就是了,多揍几顿,这小子才能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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