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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来都是这样么?”牧青山朝斛律光说。

斛律光:“什么?”

斛律光喝了点酒,亲热地去搭牧青山,却被牧青山嫌弃地按着脑袋推开。斛律光自从加入他们以后,便很想与朋友们勾肩搭背一番,奈何项弦与萧琨太有默契,他总插不进去。找潮生玩罢,乌英纵又不让他俩靠太近。

后来斛律光努力地与乌英纵交朋友,唯独与他亲近没人吃醋,但看乌英纵那模样,显然不太想陪他混。

眼下牧青山来了,成为唯一放单的,斛律光便很喜欢他,夜间与他同住一室,白日间也常常在一处。牧青山只有在潮生面前才温柔点儿,对斛律光与其他同伴一视同仁,表现得很不耐烦,但平时大抵还是会听他说话,偶尔也教训他几句。

“我说,”牧青山道,“昨天有魔人变成小孩儿骗你,你就冒冒失失地跟着走了。”

潮生与乌英纵已听过此事,乌英纵正想教训他太过掉以轻心,轻信他人,便容易遭到埋伏。

斛律光却说:“对啊。”

牧青山:“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斛律光:“万一不是呢?”

牧青山:“万一是,你再小心也得受个重伤。”

斛律光笑吟吟地说:“从前我也碰上过不少坏人,他们奈何不得我。总比错过了有困难的人好,不是么?”

潮生说:“真清澈啊,难怪心灯会选你。”

斛律光的处事原则,就连潮生也自愧不如,当真光明磊落。

乌英纵想起与他在大漠上初识,想了想,说:“但咱们如今面对的,是魔族,对手实力远非先前在西域的马贼与流寇劫匪可比,你不能再这般轻信。”

“我知道了!”斛律光说,“我一定会当心。来,喝一杯。”

斛律光又笑吟吟地敬了牧青山,与朋友们对饮。

千里外的南方大地,江东入夜,万家灯火,春末庙会进入最后一天,会稽山香炉峰下,自山腰至山脚仍张挂着彩灯。

一轮明月高挂,古时此地称作越州,天宝年间,钱塘江南岸复又更名为“会稽”,其山得名于夏禹之时,乃是神州最古老的有人居住之地。

金龙在香炉峰一侧降落,寺内不少僧人都看见了掠过夜空的发光的长龙。

项弦回到熟悉的故乡,跃下龙首,精神振奋了不少。

“搭一程!”项弦赶上了庙会回城的车,以吴语与车夫谈论几句,又示意萧琨上来,为他挪了个位置。马车载满了庙会的货,晃晃悠悠,回入城中。

较之开封之奢靡灿烂、醉生梦死,江南一地又是另一番景象,灯火星星点点,四处俱是水池与河道,十里八乡笼罩在恬静的气氛之中,虽有欢声笑谈,却俱是吴侬软语,犹如一杯醺人的甜酒。

萧琨环顾四周一幕,进了城后,项弦与过路人交谈,颇有点不好意思,回头道:“我已有好些年不曾回家,认不得这儿的路。”

萧琨说:“你说的是什么话?”

项弦:“吴语。会稽有人说越语,有人说吴语,我家习惯说吴语。”

项弦跟随沈括所学,在开封时一口官话十分标准,竟没有半点故乡口音。萧琨听他说起吴语,反而觉得甚有趣,只因吴语既软又糯,温柔婉转,尾音较多,且有嗔意,由项弦这等青年男子说起,颇有几分撒娇口气,听得人心里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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