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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愧么?”柳方洲几乎拿不稳照片,苦笑着抬头问,“你与齐善文那样熟悉……”
“我有愧?我能有什么愧?”王玉青指了指太师椅,示意柳方洲坐下,“我还没告诉你当年的内情,你就认定我这个师父也是害你一家丧生的仇人了?”
柳方洲垂首不语。
“我唯一对你有愧的,也只是对当年的冤案有所了解,然而见你苦苦奔走,却生怕多事没有向你提起。”王玉青缓缓地说,“你我师徒情分就到了今天,也一并告诉你罢,或许还不算太晚。”
柳方洲抬头看着师父的脸,一瞬间觉得遥远又陌生。
“……师父,您说之前,我还有事要问。”
王玉青微微颔首,示意柳方洲讲下去。
“当年我初来乍到,您让我学的第一支曲子,是——”
太多的思绪让柳方洲头晕目眩,他咬紧了牙关几乎无法继续从容地继续说出话来。
“是,《白罗衫》里的‘太师引’。”
王玉青替他说了出来,无奈地摇头笑了。
《白罗衫》。戏里的徐继祖不知道,自己的养父就是加害了亲生父母的强盗;当年孤苦漂泊的柳方洲也不知道,自己距离真相只差一双王玉青深黑的眼睛。
柳方洲在醉生梦死的沪城演出《长坂坡》的时候,台下忧虑重重、心虚如此的齐善文,也正是他的杀父仇人!
第80章
柳方洲像溺水的人抓着稻草一般,捏紧了那张薄薄的相片。
“你留意到了那张请柬,很聪明。”王玉青语气和缓,“我与齐善文、柳向松相识,就是在那一次三春班成班的演出上。齐善文大张旗鼓地编排了全本《打黄袍》,扯出文明新戏的名号,名噪一时。
“柳向松虽然身居高职,人人都知道他是个铁打的戏迷,京城凡是有好戏好角儿的所在,必然到场,并且出手阔绰,毫不吝啬。
“齐善文人品低劣,在这之前,他所经营的几个戏班子也越来越不景气。那也难怪,他好在戏园里做一些黑市勾当,模样标致点的戏子就被他想方设法往有钱人床上送,早早的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那年春天,齐善文重组了三春班,声势浩大,自然也惊动了你的父亲柳向松。喔,那时白桃花还是他屋里私养的歌女,后来才被他大吹大擂地送上戏台,打扮成了不世名角。
“在那场演出上,齐善文对着柳向松说尽了好话,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柳向松为三春班出资。
“你父亲真心爱戏,听了他的恳求倒也爽快,慷慨资助了齐善文一笔钱款。说来好笑,也正是那次见面,他与我聊得投机,将我引荐到京城梨园行内,我才能与李玉、张端结识,才合创了庆昌班。”
王玉青说到这里停了一停。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柳方洲声音沙哑地问。
“按你的岁数来算,那时你刚刚三岁。”王玉青回答。
柳向松的引荐才使庆昌班创立,而几年之后,倒是庆昌班收留了他孤苦无依的儿子。
“当然了,若不是那时相识,我也不会知道后来的事。”王玉青继续说了下去,“石家人在政界素来与你们柳家不合,想方设法想要扳倒柳向松。石老爷多次检举柳向松借职敛财,都因为没有证据判为了诬告。”
“那自然是捏造。”柳方洲听到这里还恍惚着出声争辩,“我父亲一生清廉,在家也常常教导……”
“你知道的是一回事,这世上的人心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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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青不紧不慢地接着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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