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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小时候也这样睡过。”柳方洲看出了他的心情,说。

不仅是小时候,还是他们初次相遇的第一个晚上。

杜若依言过来,抱着枕头躺到了柳方洲身边。柳方洲也还像小时候一样,往床边使劲靠了靠,让杜若躺得安适一点。

小时候两个人身量都小,躺在同一张床上轻而易举。而现在他们都已经长大,这张狭小的床铺要容纳两个男子同眠,似乎也没那么宽裕。

杜若的脸颊十分紧密地贴在了柳方洲的胸膛上,胳臂也环上了他的腰。柳方洲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又低头在他耳边吻了吻。

“说说话吧。”杜若把脸藏在柳方洲怀里,“说点什么,师哥。”

“你想说点什么?”炮车轰隆隆开过后街,柳方洲适时捂住了杜若的耳朵。

“我现在不想说从前的事,说了只想流泪。”杜若抱紧了师哥,“也不想说以后,说了只会更担心。”

“我也是。”柳方洲叹息了一声,回答。

“上午你去警厅,都看着了什么?”杜若问,“说说这个吧,师哥。”

“张端师父……”柳方洲说。

王玉青问起他的事,他说给了杜若听。

上午时张端被两个巡警松开手铐,送出警署,失魂落魄地跟在柳方洲后面。柳方洲手里拿着项正典失效了的户口单和丧报——几年前他也这样拿着柳方成的单纸,也是这样雪白的、薄薄的两张。

“方洲,你长这样高了。”张端跟着柳方洲的步子似乎有些吃力,他黯然开口说道,“——我还一直没给你赔不是。当年你自己一个孩子蹲在胡同墙角,我还把你认成小偷,打骂得那样难听。”

“都过去了,张端师父。”柳方洲放慢步子,“您……别寻思太多。”

“我从育婴堂领回来正典的时候,他比你那时还小多了。”张端的声音渐渐沙哑下去,“和你小时候一样机灵,见谁都亲,师父师母地叫——不提这个!不说这个!说了白白伤心……方洲,你唱几句罢,这街上太冷清了我心里难受——”

张端一把推开了柳方洲的搀扶,自己哼唱起了《碰碑》里的一段二黄导板。

这是一段老生的唱段,他唱得气息不稳又荒腔走调,声音在死寂的街上空荡荡地响着。

“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

盼娇儿不由人珠泪双流。

我的儿啊!

七郎儿回雁门搬兵求救,

为什么此一去不见回头?”

张端从柳方洲手里拿过丧报,仔细摩挲着项正典盖上了黑戳的名字,眼泪扑簌簌滴落。

两人走过路口敌军的哨卡。哨兵警戒地看着哭唱着的张端,手里的枪械哗啦啦响动。

他们谁都没有向外国人鞠躬。

“为什么此一去不见回头?”

【作者有话说】

【红衲袄】是常用的伤逝曲牌,比如《牡丹亭》中哭杜丽娘之死、《南柯记》中哭瑶芳公主之死,都用的这一曲牌,所以放在了这里。

第70章

“班里那顶凤冠,师哥你可看见了?”

杜若砰一声合上面前的红木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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