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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摞饼出笼样子不好看,不能送出去做节礼,被筛下来了,味道其实并不差。带回你的松涛院尝尝看。明日过中秋。”

这天晚上,凌凤池打开窗,对着天幕一轮近圆的月色仰看良久。

直到入夜,才在轰鸣的瀑布声里闭眼寐了片刻。

他做了个不算太好的梦。

梦里带血腥气。

母亲的灵柩刚刚出殡,父亲领着他去后院,告诉他:“今日清理你母亲的遗物,你需在场。”

他跟随在父亲背后。

父亲的身影曾经显得很高大,但后来在他眼里逐渐萎缩。今夜的梦里,他自己还是个十岁孩童,但父亲走在前方的身影,也只是个影子而已。

院门打开,满院死物。

鸟儿,猫儿,狗儿,游鱼。这些小生灵陪伴着后院的母亲,在她临终前的日子里带给她慰藉。后院总是热热闹闹的,猫儿扑鸟又抓鱼,长毛短腿的拂秣狗四处追逐圆滚滚的白猫儿,猫儿一溜烟窜上了树,喵喵叫个不止。

母亲在屋里病榻上看到了,便会笑喊他,“池儿,上树把狸奴抱下来。”

去后院的路上他便猜到母亲遗下的满院活物都保不住。

锦鲤被一条条打捞上岸,扔去地上,扭动弹跳着不动了。鹦鹉套上布袋,一只只地摔死。

长毛短腿的拂秣狗是父亲最不喜的的一只,被乱棍打得脑浆迸裂,血流满地。

最后轮到白猫儿时,猫儿泪汪汪的眼睛正对着他,喵喵叫个不住。这是他最喜爱的小生灵,他上树把它抱下来十几次。每次猫儿也都在他怀里娇娇地叫唤。

默看至今,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求情,“父亲,狗已打死了,猫儿留下罢。父亲不想养,扔去街上便是。”

多年前真实发生这一幕当时,父亲拒绝了他,白猫儿也被当场乱棍打死,凄厉的叫声在院子里外回荡。

但今夜他的梦中,父亲萎缩成一道不起眼的细影,缩去角落里。他在梦里想,留下白猫儿。猫儿便越过前方的影子,轻盈地几个跳跃,跳来他的怀中。

他抚摸着白猫儿柔软的长毛,在梦中自言自语,“我要留下它。我可以留下它。”

梦中的白猫儿忽地变成了女郎。

鼻下传来熟悉的气息。仿佛白栀子的香气混合了水汽,又比真正的栀子香淡许多,融在夜色的婚帐里,他闭眼也知道自己拥抱的是谁。

他爱慕多年的意中人,明媒正娶迎进家门的夫人。

他拥抱着柔软诱人的身体,在梦里自言自语,“我也可以留下她。”

凌凤池在深夜里醒来。

窗外一轮清月升在天顶,子时已过,算中秋当日了。

梦境里自语的那一句“我也可以留下她”,明明白白昭示了此刻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他早不是当年无力阻止的孩童。

只要他想,有的是办法留下她。

凌长泰半夜被当值的亲卫喊醒,小跑过来窗下:

“阿郎,深夜起身,可是有急事吩咐?”

凌凤池思忖着,缓缓问:“之前拦她下山,从刺史府调的五百兵,回去驻地了?”

凌长泰道:“驻扎在府城郊外,随时可以再调。阿郎,可要卑职连夜调兵驻守山脚?”

他屏息静气等候下令,却什么也未等到。

凌凤池站在敞开的西窗边,仰视轰隆隆的瀑布上方,一轮圆月高悬天幕,缓慢移动。

圆月清辉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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