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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既未以手支颐,也未有丝毫轻视,他坐姿端正,一五一十地听着令人厌烦的繁缛琐事,在旁人以为他早已懈怠时,不时出声提点。

传言说他乾纲独断,猜忌心重,确非空穴来风。

身边应当有不少朝臣颇感无趣,眼神往闻淇烨身上瞟了好几回,看完还彼此视线交汇,不知是否有龙阳之好,惯会眉目传情。西侧武官行列,身穿飞鱼服的执金使都统倒是胆肥,他肌色铜黑又是瑞凤眼,眉心一点白疤,和文弱书生比起来极为打眼,也敢双臂抱刀,在堂前光明正大地假寐起来。

等上位官员归于队列,闻径真侧目望向章笃严,章笃严极为微妙地低了颌,眼眸自始至终没有和闻径真对上眼神,闻径真却在沉默寡言之中读懂了什么,仿佛意念相通,极为坚定地迈向御前。

方才还宛如死去的朝堂忽然无形弥漫出一股硝烟。

闻径真一步一步走到帷幕前,撩袍三叩首,再举奏本齐眉,再道:“臣近日夙夜忧惕,寝食难安,有一事须禀报太后,兹事体大,关系社稷黎民,还请太后裁夺。”

“便是有天大的事都给哀家起来说话。”

闻径真一顿,非但不起,反而又道:“臣某惶恐。”

谢怀千看破他的用意,半晌才道:“撒泼似的。便是说错了,也不会有人砍你脑袋,起来。”

闻径真得了保证,这才起身,起来后又深作一揖,徐道:“老臣愚昧之见,谨以社稷冒死进言,伏候圣裁:

“西南之患迫在眉睫,屏司擅茶驿之利,上驷归私市,致使军中以下驷御敌,此为其一。其二,奸商私通屏司以肥己,朝廷以重金购得良马充军,国库日渐空虚。其三,近有流言,屏司欲与北境合盟,恐生叛心。”

闻淇烨听见周遭掩饰不住的冷嗤、哼声和带着讥讽意味的低笑,便知闻径真这回定会开罪不少人。欧阳和慕容谈论世家嫁娶一事,他虽听得不多,但也知晓西南豪族大多与屏司结姻,而今庙堂之上亦有其族之翘楚。

他盯着闻径真斑白的后脑勺,闻径真丝毫未退缩,继续道:“臣斗胆附议,在西南新设洋榷署,吏部直管,派遣官吏管辖茶驿通衢之事。”说完,他再深躬道:“是否允当,望太后明鉴。”

奚落声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

谢怀千曲起一指叩了叩座,远目殿外丹陛道:“各抒胸臆罢。”

台下人不少人挂了脸,有人强忍满腹牢骚,也有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朝班之中气氛甚为诡异。章笃严等人泰然自若,属太后麾下,与之迥然的则为皇帝派系,两股势力若是能分庭抗礼,此时怎么没有人站出来说句反话?

闻淇烨思绪方牵引到这,那厢便有一着仙鹤补子绯服的老臣出列。

他不认得人,现下局势分明,他却好似隔岸观火,看不真切。

章笃严忽然低声说:“此人名为周立中,与我同为紫枢院大学士,时任户部部正,衔加少傅。”他并未拧头,但这么多人,只闻淇烨一个人生地不熟。

闻淇烨再想怎么和闻径真之流拉开距离,也不能落人面子,他思忖一瞬,便顺其自然道:“多谢大人提点。”

周立中面阔而亮红,人中附近生一痣,个子并不高,走到闻径真附近生生矮一截,但是此人气势并不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想来功绩匪浅。

果然,周立中开口便不客气:“太后圣鉴万里,若从闻老之计,西南必乱。茶马通衢之事,轻贱马价已失公允,屏司衔愿,也在情理之中。《周易》有言,‘履霜,坚冰至’,积弊非一朝一夕所致,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切勿仓促行事,以失万全之策。”

闻径真今日献计绝非意气用事,于他们而言,拖字诀确属上策。

西南那些名门望族早就热衷于和屏司结秦晋之好,应当从中得利不少。

闻径真不出言反驳,谢怀千没说话,见这二位不言语,闻淇烨发觉身旁不少人暗暗望向谢怀千,不过看的应当不是谢怀千。

是谢怀千身后的文莠。

文莠犹如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之态,同属皇帝一派,看来今日他不打算为了同僚挺身而出。他生得瘦削而极端冷漠,虚觑着眼的模样称得上阴郁,浑身透着老谋深算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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