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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狼一般的心性,百折不挠,不择手段到连从前的自己都会害怕。
就那样杀了出来。
杀到最后,她已经右腿折断,左胳膊如腊肉一般可笑地吊在肩上,抬不起来,右眼青肿,连眼前的对手都看不清。
手里一柄断了一截的木剑,抖得筛糠一般,对准了面前比她从容许多的对手。
云瞒月。
那是真正的习武苗子,身手轻快利落至极,南琼霜那时只有六岁,也一眼就知道不敌。
但是,再清楚,该做的事还要做。
即便是死,也不能软弱地活。
最后一刻,她攥紧了剑柄,那剑柄已经因为血流如注而难以握紧,她咬着牙,两手握住,对着面前轻松坦然的云瞒月,道:“来。”
高台之上,暮山紫的帷帽底下,一个长发的影子将手掌一竖:
“小姑娘长得不错,人又心狠,虽然身手入不了七杀堂,极乐堂却十分合适。门主不若破个例,留在我处吧。”
她就这样,入了往生门的极乐堂,做攻心刺客。
从那时候开始,她的人生,就只有三个字。
活下去。
站起来,活下去。
踩着他人的尸骨也好,负尽天下人也好,哪怕到了下面,要被她那死心眼的大姐痛骂也好。
站起来,活下去。
现在想想,她为了活下去,这一路,已经什么都做过了。
相信她的,被她背叛,怀疑她的,被她除去。
不爱她的,为她所杀,爱她的,也为她所杀。她希望死的,为她而死,她不希望死的,也为她而死。
她这条命,如今,哪里是可以随便舍弃的。
为了活下去,她已经……做了这么多。
她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难道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能收手吗,南琼霜?
早来不及了。
她闭着眼。泪水和着鲜血,汨汨顺着眼角淌下来。
忽然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哀切地唤。
“皎皎……”
叹息一般。遥远而模糊,仿佛溺了水的人,临死之际,听见岸边人的呼喊。
可惜,离得太远,来得也太晚,又素不相识,那种人人都能给两句的关心,并不足以打动她。
她并不想醒来。
何况,连她的名字都叫错了。
哪里有叫皎皎的人啊。
她朦朦胧胧地,又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两个人在耳边说话。
一个老者,一个青年,讨论着她的病情,声音细碎。
“……便是再用一颗回元丹,也在所不惜。请先生……”
“老夫晓得,老夫晓得。还请少掌门不必过分劳心。您自己的心疾……”
“我没关系。只是请先生……”
她如今,听到那声音就心痛,不想听。
眼睛一闭,又将自己的意识没入水下,随波漂去。
然后,忽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嘭的一声,金箔碎屑闪着光从礼炮中喷出来,她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内,惊得躲了一下,凤冠上的珍珠勾住了盖头上的一根金丝。
一切都是红的,喜庆的。人声鼎沸,不知多少人在她轿子外鼓掌喧哗,笑声不绝。她转着腕上宽条的翠玉镯子,忐忑抬起眼。
她要嫁人了?
轿子缓缓落地,轿帘被一只玉白的修长的手掀开,那人温声道:
“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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