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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二丶石川啄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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汁液四溅,坏掉,身体坏掉的声音。再一次。

崩解的轮廓。

为什么要哭呢。爸爸。很痛吗?

废弃的眼球连结着六条肌肉,

悬挂在空洞的框架外头,富含弹性地晃荡。

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

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

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

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

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

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

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很痛吗?

我也好痛啊。

为什么总是没人听见呢?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嚎啕大哭,再一次举起纸镇。

养母哀丽的面容出现在半倾的纸门后方。

丰润鲜红的唇膏。尖利华美的指甲。

濡湿的……鲜红的……带着秽腐的芳郁。

妈妈。

「舍弃了一切后,即使孤身一人,也能好好地活下来噢。」

陷入回忆的博登彷佛变了一个人似地,声调冷漠。

听出他语调中的异样,诚低下头,掏出皱巴巴的菸盒。

「我倒是被舍弃的那一个。」诚自嘲地笑了笑,打火机擦出一闪火光。

「国中毕业那天,班上的模范生阿彻到家里来庆祝。」

诚唿出一口白烟。

「我们个性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因为座位相近的关系,交情倒是好得不得了……一起打球,一起到顶楼偷抽菸,帮对方打洞穿环,连A书都一起看。老妈是业余的色情小说家,我经常带她的新作给阿彻,换取作弊的福利。师长丶父母丶同学看了成绩,还以为我交了益友,脑袋就他妈的跟着灵光。但我非常清楚,都是谎言啊。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那小子是东大的料。将来要当混蛋菁英,进一流商事的。对只懂得跑田径障碍赛的我来说,阿彻的成绩单就像外星人考出来的一样。」

「我总是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有点像你。一团迷雾似的。尤其眼神。」

「来我家的那天,我们偷偷开了灰雁伏特加。跟那一样。」诚指着隔壁桌的瓶子。

「亲自调酒,吆喝划拳的老妈穿得好性感。低胸V领黑洋装,上卷子的长发,水晶指甲与浅色唇膏,极细的碎钻银炼。三个人醉得不得了,等我回过神来,醉醺醺的老妈已经骑在阿彻身上了。阿彻哭着拜托她离开,说被诚知道就糟糕了,请妳放过我……」

诚忽然打住了叙述,静静地看着眼前送上桌的佳肴。

「结果呢?」博登不禁问出口。

「结果我哭得比阿彻还惨。真他妈活见鬼。」诚拿过菸灰缸,捻熄香菸。

「老妈惊愕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阿彻也慌了。嘴里说着阿诚丶对不起啊。真的很对不起。请原谅我……诸如此类的话,他一边啜泣一边道歉。但下面还连在一起啊!几句话就期望我宽恕?别太小看人了!我摔门走人,在河堤跑田径一整晚,跑到膝盖打颤,眼泪流干,走都走不动为止。回到家才发现老妈不见了。她最宝贝的首饰丶衣物丶钢笔全带走了……以及我最好的朋友阿彻。父亲瘫坐在沙发。桌上一张已经签名的离婚协议书。我们家就简简单单的被老妈舍弃掉了。真是乱来啊,那女人。」

「到今天他们还认为是我老妈预谋诱拐阿彻……或许真是如此吧。」

诚以刀子拨弄盘内的食物,叉起一块牛膝送入口中咀嚼。

博登习惯从周遭配料开始品尝,配菜依序吃完之后,才开始切羊肩。

主菜份量虽小,进食速度慢的关系,先吃完的反而是诚。

餐巾擦拭唇角,诚悠闲地打量博登暴露在袖口外的手腕。

博登长相端正穿什么都合衬。由于身型瘦削,表带尺寸显得略松。

「Cartier?」

「嗯。Pasha Seatimer。」

「不像是打工族买的表呢。」

注视着流动的溪水,博登放下刀叉。

「或许吧。」

两人回到新宿,早已落日西沉。

漫步在街道的人潮增加了。

博登摩娑着沾到酱汁的羊毛袖口,

低垂着眼睛。

路旁的铁丝栅栏钩着色情广告面纸袋,

被车辗过而腐烂的猫尸仰卧在地。

窗沿停着三两只乌鸦,然后又一只,

合起翅膀落在边角。诚陪着博登步行回家。

改变人心的欢乐街,

霓虹逐渐泛滥出一种污染悦乐的况味。

虽然很想问:「一个人住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望着踏上楼梯的博登,诚终究忍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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