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性交和交往,那界线异常模糊(1 / 2)
蜘蛛枕在司齐膝盖上吸烟。
大半夜的,蜘蛛打了电话给司齐,
拨通后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想见面”。
司齐套了件外套,急急就赶到蜘蛛身边。进门时,洗手间传来搓洗声,
一次又一次,旁边擦拭过的面纸沾着血,蜘蛛垂着头,眼神茫然。
“受伤了吗?”司齐问。
“不是我的血。”蜘蛛扯过毛巾擦手:“我打了人。”
然后他坐下,疲惫地往后倒,躺在柔软的枕被间,掏出烟卷开始打火。
司齐走近,被蜘蛛一把拉得倒在床铺里。
“陪我一会。”蜘蛛说。
接着毫不客气地将脑袋搁上司齐膝盖,语气分不清是命令还是恳求。
司齐本性温顺,也没反抗,由得他去。
蜘蛛调整了舒服的位置,才从薄唇里呼出一线洁净的白烟。
他只想出门买个宵夜。
没想过要惹麻烦。
便利商店附近,蜘蛛见到一对父子正在争执,与其说是争执,
不如说是喝醉的父亲正朝劝他回家的儿子吆喝。那儿子大概才初中,
瘦得皮包骨,个头矮小,被父亲拳打脚踢,一路追打到大水沟附近。
蜘蛛结了账想走,但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两人。
醉汉开始拿起捏扁的啤酒罐,一下又一下地往儿子脑门擂去!
就是这一幕使蜘蛛的理智线崩断。
“嘿!人渣,”蜘蛛嘶声说话:“你为什么不离他远点?”
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对谁说话。
是醉汉?
还是记忆中那个残酷的,笼罩在他与母亲身上的阴影?
醉汉茫茫地转动眼珠,面向眼前的高个子年轻人,眯着眼似乎想瞧个清楚。
下一瞬间拳头就已经砸得醉汉眼冒金星。
蜘蛛像练习拳击那样将目标的脸当沙包,
猛力地揍,直到对方两管鼻血喷得四处都是,鼻梁扭曲,眼部肿胀为止。
蜘蛛终于平静了,他冷漠地俯视地上缩成一团的男人。
让他联想到继父的男人。
继父平时和母亲总是非常恩爱的样子。
恩爱得没有邻居会相信,蜘蛛隐藏在长袖衣服底下的瘀青,
以及母亲掉落的牙齿,会是继父下的手。
挨棍子的次数多到蜘蛛已经麻木。
他原以为是母亲或自己不慎做错了什么事,才会激怒对方,
然而即使继父前一秒正因为娱乐节目而看得大笑,
下一秒马克杯仍有可能砸在蜘蛛脆弱的额头上!
终于蜘蛛发现,一个人的残忍竟可以没有原因。
“他有情绪控制的问题,”
母亲告诉蜘蛛:“爸爸的想法和别人比较不一样,我们不能怪他。”
然而蜘蛛做不到。
他没有办法打从心底宽恕这个陌生人。
没有原因的暴怒,没有原因的虐打,没有原因的贱踏与辱骂。
这世界运转的方式原来没什么道理。
蜘蛛被迫沉默顺服如机械,机械般精准地上课下课,
机械般交出完美的成绩单,做最优秀独子。
那只是表面,他知道自己有多痛苦,多憎恨这样的生活。
憎恨终日沉迷在酒精里丶恣意对家人施行暴力控制的继父。
继父醉了就打他。
“不是自己的骨肉不顺眼。”
继父这么说了。
然后狠狠地抽,像驱赶野狗那样,满房子打,揍得蜘蛛痛哭嚎叫。
母亲看了不舍,或许劝,或许挡,那些皮带或拳脚便转移到她身上。
蜘蛛抱着头,全身缩成一团,彷佛被煎熟的虾。
母亲的哀求声疯狂钻进他耳朵,他多想冲上前紧紧抱着妈妈啊!
但他扭曲了表情不敢动。
怕再一次挨揍,太怕太怕,他还太弱小,实在没勇气承受那样的疼痛。
初中班导表扬着蜘蛛满分的毕业考试卷,
他被迫面对满堂钦佩嫉妒的眼神,那些掌声如血雨淋了蜘蛛一脸,
蜘蛛心中却一片空荡。
昨夜被继父,用热熔胶条抽打的地方仍隐隐作疼。
继父将他打得奄奄一息,第几次了?
母亲为此和继父在浴室争吵了起来,蜘蛛双腿瘀青躺在地上,
他亲眼看见,继父狠狠推了母亲一把,
母亲脑袋撞在洗手台边,倒地上不动了。
继父醉醺醺地走出浴室,继续在沙发上喝他的酒;
蜘蛛拼命地撑着双臂,想挪动身体去看母亲的状况,
却被继父反手用酒瓶砸了一脑袋碎玻璃。
他昏睡过去。
隔天继父把浴室关起来不让他进去,
他只好一跛一跛直接到校,心底忧虑。
手中捏着满分的考卷,蜘蛛觉得很迷惘,
他有点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每一天睁眼,他都想着放学后要面对继父那令他痛恶的脸。
学校中庭的喷水池的反光在他眼底闪烁,蜘蛛像是着魔似地走出去,他一边走,一边将考卷慢慢地撕成碎片,同学们目瞪口呆地注视蜘蛛的身影,看着他走入喷水池里头坐下,浅浅的水淹至胸口——万千水花如钻石,镶嵌在他漆黑的发幕间,此刻他是戴了白银冠冕的帝王,没人比他更耀眼。
蜘蛛被记了一个申诫,他湿淋淋地走在回家路上,
饱含水份的袜子在皮鞋里踏,格外别扭。
坐在蜘蛛后头的男同学叫住了他。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同学问。
蜘蛛仅是沉默,那眼神比沙漠还苍凉,彷佛听到别人问他:
生命为何充满磨难与迷茫?
同学得不到回覆,便抓住了蜘蛛臂膀。
——你是不是丶心底有什么不高兴?
不高兴?
蜘蛛喃喃重复,我没有不高兴。
明明有。
同学显得很激动。
蜘蛛觉得困惑,为什么对方要如此介意呢?
然后他明白过来了,从同学微微颤抖的手腕明白过来了。
这个人关心着他。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不知何时开始,
这人就把视线放在蜘蛛身上了。
头一次,蜘蛛隐隐约约对男孩子有了亲近的感觉。
蜘蛛回家,见到的是装在尸袋内的母亲,被缓缓抬离。
做笔录时继父告诉警察,他喝醉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