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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快跑啊,不良人来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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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不对劲吧。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强忍着笑意,板起脸道:「温嘉颖!你胡言乱语什麽,就你那性子,你会怕这个!」

李世民话音落下。

众人顿时焕然大悟。

是啊,即便太上皇真的这麽威胁了。

就温禾这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陛下的性子,肯定也不会这副模样啊。

温禾见被揭穿了,立刻收了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讪讪的对李世民回道:「微臣罪该万死,但太上皇确实……闷得慌,所以臣这不想着,要不让太上皇出来放个风?」

「放肆!」

一声呵斥陡然响起,出声的是魏徵。

他快步出列,对着李世民躬身行礼,语气恳切:「高阳县子年纪尚轻,学识疏浅,方才用词失当,实属无心之失。请陛下念其年幼,宽恕他言行不妥之罪。」

魏徵这是在为温禾兜底。

方才那句「放风」,说轻了是少年口无遮拦,说重了便是对太上皇不敬。

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弹劾「欺君罔上」,也并非不可能。

他此刻站出来,便是明着告诉众人:这孩子还只是个少年,童言无忌罢了。

「嘉颖不过是幼学年纪,朕自然不会将他的戏言放在心上。」

李世民顺势说道,目光缓缓扫过殿内,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意味。

心怀坦荡者自不在意,那些暗存计较的大臣,却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陛下这是在敲打他们,莫要借题发挥。

所谓幼学,指的就是十岁的孩童。

他是在警告大殿内的人,可不要和一个十岁孩童较真。

否则朕就会和你们较真了。

「咳咳。」

长孙无忌忽然轻咳两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出列奏道:「启禀陛下,太上皇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又染过疾,近日天寒地冻,实在不宜出宫受风,依臣之见,还是在大安宫内静养为好。」

他这话听似关切,实则藏着私心。

在长孙无忌看来,李渊最好能安安分分待在宫里,若能就此「静养」到寿终正寝,才是最省心的。

他生怕这位太上皇出宫后,又会生出什麽事端来。

「臣以为不然。」

房玄龄立刻提出反对。

「太上皇久居大安宫,外间难免会有流言蜚语,说陛下疏于孝道,若能时常陪太上皇出宫走走,既能安太上皇之心,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岂不两全?」

站在他身旁的宇文士及丶萧瑀等人闻言,都默默点头附和。

他们曾是李渊旧部,如今虽依附李世民,却也不愿看到太上皇被彻底软禁,只是顾忌着陛下的猜忌,不敢轻易开口。

房玄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房玄龄丶长孙无忌二人皆是李世民的亲信。

此刻意见相左,殿内众人的目光便都聚焦在李世民身上,等着他定夺。

「温嘉颖,你觉得呢?」

李世民忽然看向一旁的温禾,似笑非笑。

温禾心中了然。

李二这是故意把皮球踢给了他。

不过对此他早就想到,如何把这个皮球踢回去了。

温禾躬身回道:「启禀陛下,微臣家乡有位老医者曾说,年长的老人若长期闷在一处,不见天日,久而久之,难免会憋出郁气来,反而伤了身子。」

「若是能时常出门走走,看看市井烟火,沾沾人气,心情舒畅了,自然能长命百岁。」

这番话看似答非所问,实则让这件事情和朝廷纷争规避开来。

只从「养生」和孝道的角度切入,既合情合理,又透着少年人独有的质朴,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只要李世民应下,那他便是仁孝之君。

李世民望着温禾,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看穿了这少年的小心思。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点头:「嘉颖此言有理,孝道不止于锦衣玉食,更在于顺意舒心,下午便开始休沐,明日朕陪太上皇去曲江池看看红梅,也让他瞧瞧,咱们贞观的新气象。」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此事不必对外宣扬,太上皇年纪大了,经不起太多人打扰。」

话是松了口,却藏着两个条件。

李渊出门必须由他陪同,且依旧不允许外人与太上皇过分亲近。

不得不说,李二的孝心是真,戒心也同样不轻。

朝中众臣连忙齐声称赞:「陛下圣明仁孝!」

不远处的起居郎提笔疾书,将这一段君臣对话郑重记下。

不过温禾可不管李世民有多少意思。

他现在就知道,明日总算不用陪李渊耗在大安宫,能在家睡个安稳觉了。

谁知李世民话锋一转,朗声道:「明日,高阳县子率百骑陪同。」

「什麽?」

温禾猛地抬头,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只见李世民正含着笑看他,眼底满是戏谑。

「怎麽,高阳县子不愿意?」

「额……陛下,微臣明日休沐啊。」

温禾愕然说道。

他费这麽大劲,不就是为了能在家安心歇着吗?

「是啊,明日是休沐。」

李世民故作糊涂,望着他笑道。

「陪朕与太上皇出游,不也算休沐?朕可没给你安排差事。」

温禾心里只剩「呵呵」二字,嘴角抽了抽,试探着问:「可以不去吗?」

李世民挑眉:「你说呢?」

「……是,微臣遵旨。」温禾有气无力地应道,活像只被戳破了气的皮球。

见他这副模样,李世民忍不住放声大笑,殿内的沉闷气氛顿时散去不少。

房玄龄等人看着温禾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也都忍俊不禁。

这高阳县子虽然聪慧,可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只是陛下如今去哪里都带着他……

不少人想到这,都不由收敛起了笑意。

特别是长孙无忌,赫然感觉胸口有些沉闷。

这一次陛下出行,又没有点他的名。

……

曲江池畔,寒风卷着细雪,却挡不住岸边的几分热闹。

一处临时搭起的小摊前,支着口冒着热气的铁锅,滚沸的汤里浮着薄面片,香气混着水汽弥漫开来。

李渊换了身粗布短打,活像个寻常老汉,正捧着碗博飥吃得香甜,又往碗里猛倒了两勺醋,咂咂嘴道:「香是香,就是这醋,比不得晋阳的醇厚。」

抬眼时,正撞见温禾与李世民都盯着他看,顿时瞪眼:「看老夫作甚?你二人不吃?」说着,乾脆将李世民面前那碗没动过的博飥也拖到自己跟前。

李世民刚要伸手阻拦,被他狠狠一瞪:「你不吃,便给老夫,要吃再叫一碗去!」

「老人家,咱这博飥地道吧?」

店家是个机灵人,见还要添碗,连忙凑过来搭话,脸上堆着憨厚的笑。

「味道不错,有几分太原的意思。」

李渊点头,又打量他几眼。

「听你口音是河东人?莫不是太原出来的?」

他虽是陇西人,却在太原留守任上待了一年,对那方水土的味道还是很熟悉的。

「老人家好耳力!」

店家一拍大腿。

「我正是太原人,当年我阿耶跟着太上皇打长安,后来便在这落户了。」

这麽巧?

温禾下意识看向李世民,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心里顿时明了。

这定是李二特意安排的,选这麽个有渊源的店家,就为了逗李渊开心。

李渊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怅然,似在怀念往昔,片刻后才问道:「那你怎的在此卖博飥?」

「这可多亏了陛下和高阳县子!」店家朗声道。

「会州一战,我砍了五个突厥人,得了军功,赏了不少田地,上个月高阳县子惩治贪官,我那被克扣的饷银也追回来了,便索性退了役,寻个营生过安稳日子。」

温禾又看向李世民,这次连李渊的目光也投了过去,那眼神分明在说:『这吹捧得也太刻意了,是你找来的托吧?』

李世民被二人看得不自在,轻咳两声:「这店家在此摆摊好几日了,某只知他是太原人,其馀的……当真不知。」

「是啊,我这摊子摆了小半月了,生意好着呢!」

店家叹了口气,话锋一转。

「就是可惜,摆不了几日了。」

「为何?生意好怎就不摆了,莫不是今年收成多了,这是要回家窝冬了?」

李渊舀了一勺面片,不解地问。

店家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无奈:「那有什麽收成啊?是因为朝中有人蒙蔽咱们陛下和太上皇了,说什麽不让我等私自开设,最近也是因为这元日,才有几次空闲,再过几日啊,那些不良人就要来赶走我等了。」

这话倒是实情。

初唐时,市坊制度严格,商铺只能开在指定的东市丶西市,不许随意占道经营,更别提夜市了,与后世宋朝的烟火气截然不同。

不过在这店家心里,陛下和太上皇是好的。

朝中一定是有奸臣作祟。

李渊皱眉:「回去种地也罢,总比这风吹日晒强。」

在他看来,百姓有田种便能温饱,摆摊不过是额外营生。

「老人家这话就不对了!」

店家苦笑道。

「若是只靠种地,我们哪活得起哟?田租丶赋税,还有时不时的徭役,不靠这点小生意贴补,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

这话一出,李渊和李世民都愣住了。

他们自小生于权贵之家,经历的是军旅征战丶朝堂权谋,虽知百姓疾苦,却终究隔着一层。

在他们看来,有田便是根本,却没想过,仅靠田地,竟难以糊口。

温禾在一旁看着,心里暗笑。

这才是真实的民间啊。

李二费尽心思想让老爹开心,却没料到,一句实话就戳破了所谓的欣欣向荣。

李世民面色沉沉,而李渊的脸色也不怎麽好看。

那店家犹豫的挠了挠脑袋,心里正想着:『你们到底加不加一碗博飥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一阵骚动,有人高喊:「快跑啊!不良人来了!」

摊贩们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收拾摊子,锅碗瓢盆碰撞声丶孩童哭喊声混在一起,刚才还热闹的岸边瞬间乱作一团。

「哎呦这该死的不良人,今日怎麽的来如此快。」

那店家顿时慌了,也顾不上一旁的食客,连忙收拾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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