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前右宰相陆府!大雪文会!(2 / 2)
邻座玄衣少年崔浩漫不经心转着扳指,指间寒光竟是「清河崔氏」的徽记交相辉映。
满座衣冠俱是灼灼目光,望向江行舟。
至于他身后的顾知勉丶李潘二人,则是无人问津。
「江兄来了!」
陆鸣欢喜的举盏而起。
「江兄姗姗来迟,当罚三杯!」
曹安大笑拍案,金樽映着琉璃灯,晃出满室光华。
暖阁内烛影摇红,将众人晦暗难明的神色映照得愈发深邃。
江行舟这三个字,自白马寺「儒释论道」一役后,便成了大周十道举子心中难以逾越的高峰。
那场惊才绝艳的论辩,将他推上了十道解元之首的尊位。
可是!
这春闱会试的榜首之争,又岂止是金榜题名这般简单?
在朝廷吏部的待选官阶排序第一!
六部九卿大员的垂青,京官任职优先!
这每一步,都是通往权力中枢的青云梯。
而且若能连中三元,解元高中会元,殿试再中状元一一那便是名载史册,成为千古佳话的「大三元及第」!
必定令陛下垂青!
御前那方「文魁天下」的匾额,三省六部那几把紫檀尚书官椅,乃至将来可能执掌的部院印信一这哪一样不是牵动着朝堂格局的乾坤?
那可是涉及到整个家族利益,朝堂重大派系利益的划分。
各派系早将算盘打得震天响,那些藏在贡院飞檐下的暗流,可比明面上的刀光剑影更为惊心动魄。
但凡有一丝机会,谁也不会相让!
「陆兄,曹兄!我且自罚三杯!」
江行舟方一落座,便饮三杯。
便听得西席处传来几声低语,如毒蛇吐信,阴冷刺耳。
「哼!
解元?
不过虚名罢了!
大周一品门阀,谁家没出过一二位解元?
历朝历代,解元中会元者,百不存一!
更湟论殿试状元,乃至『三元及第」?」
那崔氏玄衣少年指节轻叩鎏金酒樽,玉器相击,清脆中透着一丝讥消。
「崔兄,此言不虚。」
紫袍公子冷笑一声,指尖轻点案几,如数家珍:「我曾翻阅《登科录》,历朝历代的解元之中,能中会元者,不过几十人,百中取一!
而落榜的解元,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他微微一顿,眼中讥讽更甚:「至于『三元及第』?纵观古今,不过寥寥十馀人,每朝能出一二位,已是文运昌隆!」
他轻蔑地扫了众位解元们一眼,语带挑畔:「我大周立朝至今,唯一一位『大三元及第」者,
唯有当今中书令一一颖川陈氏,陈长卿大人!」
大周圣朝设置三省一一中书省丶门下省丶尚书省!
中书令陈长卿,执掌中书省!
位列朝堂之巅,权倾朝野!
而颖川陈氏,更是大周顶级门阀,能与之一较高下者,不过一个巴掌五指之数。
此言一出,暖阁内气氛骤冷,众人目光闪烁,似有暗流涌动。
他们眼中,都燃着炙热的火焰。
谁能成为下一个颖川陈氏?!
西席的洛京权贵子弟们斜倚锦榻,眼风轻飘飘扫过东席众举子,嘴角着若有似无的讥消。
他们太明白这场春用的规矩整个朝堂被各方势力把持...春用的进士名额,也大多都会落入各方势力集团的手中。
寒门举子拼死争抢的,不过是从他们指缝里漏下的一成,残羹冷炙。
至于会元之位?
那不过是兵部尚书唐秀金,朱笔一勾之间。
当然。
东席这十位解元丶数十位名动一方的各道才子,又何曾正眼看过西席士子?
科举场上,九分才气,一分家世。
那些倚仗祖荫的举子,怕是连《诸子圣典注释》都未必能能背全,也配谈金榜题名?
「这会元之位,确实不易。」
宋楚望轻转酒杯,目光掠过那玄衣少年时闪过一丝讥消,不屑与之争辩。
他转向江行舟,笑意里藏着试探:「不知江兄,可有意问鼎会元?」
他的言外之意,这会元之争,终究是大周十道解元间的龙争虎斗,旁人岂有置喙之地?
「文章本天成。」
江行舟举杯一饮而尽,琥珀色的酒液映着他波澜不惊的眉眼,「江某只管写好春闹文章便是。
至于名次......但凭天意。」
他放下空杯,唇角微扬,玉盏与檀木相触,发出清越声响。
「天意?」
关中道解元秦文冷笑一声,指尖摩着杯沿,「这会试的天意,怕是都系在唐尚书朱笔之上。
就不知这位唐大学土..::
他环视众人,意味深长道:「心中属意何方?」
这,正是他们前来陆府参加大雪文会,为陆老爷子贺寿的目的。
他们必须猜透唐公的心思!
才有望,被点为甲等,乃至【会元】!
秦文话音一落,陆府后花园的暖阁内,气氛雾时陷入沉寂。
鎏金兽炉吐出的沉香在空中结成云雾,却驱不散众人眉宇间的肃然。
此番陆府大雪文会,虽邀请了一百馀名才俊,然能入唐公青眼者,恐怕不过一二十人,
会被他格外青睐和「关照」!
有可能会被他朱笔圈注,提前进入「甲等」名录!
甚至,有机会问鼎会元。
其馀的大多数举子的文章...只能等待会试的最严格的筛选,成为满志的陪衬罢了。
能否考中,那就真成「天意」了一一上万举子仅仅只录三百位进士,天知道自己能否被录中?!
「诸位以为一一」
玄衣少年崔浩忽然指尖轻叩案几,声如碎玉,「唐公所看重,究竟为何?」
紫袍公子闻言朗笑,袖中金线云纹随动作流转:「天下熙攘,不过名利二字。
纵是庙堂诸公,又岂能免俗?」
他屈指弹了弹琉璃盏,傲然道:「名望之事暂且不论,若论厚利一一」
唇角勾起一抹矜贵笑意,「我永宁王府的库房,倒还装得下唐公的『雅好』。」
「如此说来,」
紫袍公子李俊秀环视众人,眉梢尽是志在必得,「这春闱甲等,总该有本世子一席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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