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752章 千年的狐狸(1 / 2)

加入书签

第752章 千年的狐狸

在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地区,存在着这麽一条绅士政治的中轴线。

在这处囊括了蓓尔美尔街和圣詹姆士街的小区域内,汇聚了国家美术馆丶佳士得拍卖行丶旅行家俱乐部丶陆海军俱乐部丶牛津剑桥联合会丶东印度公司三军会和摄政王府等伦敦着名地标。

而这样具有影响力的地段,自然也少不了政治的存在。

圣詹姆士街60号的布鲁克斯俱乐部丶圣詹姆士街20号的布德尔俱乐部,以及横跨圣詹姆士街37-38号的怀特俱乐部,唯有加入了这些俱乐部,才算是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通往英国政坛的敲门砖。

只不过,那些摩拳擦掌亟待在政坛大展拳脚的绅士们在加入俱乐部之前,最好先掂量好自身的份量,打听好这些俱乐部究竟是谁的地盘。

作为英国政坛历史最悠久丶声名最显赫的俱乐部,能够加入怀特俱乐部一直被英国贵族视为身份与地位的象徵。

不过在1693年,这间俱乐部成立之初,这其实只是一间由弗朗西斯·怀特先生在科文特花园市场开设的巧克力屋。

只不过由于这里的巧克力味道实在不错,所以便成了贵族们聚会畅饮热巧克力的时尚场所,并逐渐演变为专属托利党贵族丶王室支持者的私密俱乐部。

而在一个多世纪后的现在,怀特俱乐部已经成了托利党极端保守派丶那群崇尚复古的保王党人的大本营了。

而这一点也反映在他们花样繁多的内部规定上,譬如说,这里是伦敦为数不多的不接纳女性入会的俱乐部,而这项规定他们还将继续保留到200年之后。

至于布德尔俱乐部,这里同样是托利党成员的聚会场所,并且同样属于托利党保守派。只不过有了怀特俱乐部的衬托,布德尔的会员们就显得开明许多了。

这一点也能从布德尔俱乐部的创建历史上反映出来,这里的创始会员们原本就是那些遭到怀特俱乐部排斥而脱离的保守绅士,他们常常以「乡绅保守派」自居,并以此来与怀特俱乐部划清界限。

而现如今,布德尔俱乐部无可争议的领袖便是那位大不列颠最受尊敬的绅士——第一代威灵顿公爵,亚瑟·韦尔斯利。

而上世纪从怀特俱乐部分裂出来的,除了布德尔俱乐部以外,还有布鲁克斯俱乐部。

布德尔绅士们遭到驱逐的原因是不够保守,而布鲁克斯绅士们遭到驱逐的原因则是过于自由。

没错,布鲁克斯俱乐部的创始会员正是二十七位辉格党贵族,而在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的辉格党在野时期里,这里长期都是辉格党人抱团取暖的地方。

而且,布鲁克斯俱乐部的玩乐风格与注重权威和排场的怀特俱乐部以及注重用餐礼仪的布德尔俱乐部都有所不同。

总结起来,那就是布鲁克斯绅士们除了政治谋划以外,其馀时间都在玩纸牌和打赌。

而这里最令人震惊的一场赌局,便是1785年乔蒙德利勋爵支付了两畿尼订金给德比伯爵,二者约定,如果德比伯爵能在距离地面一千码的热气球中与女子行房,便可再获得500畿尼的赌注。

遗憾的是,尽管舰队街的记者们千方打听丶百般渗透,但终究棋差一着,以致于我们至今仍未得知这场赌局的结果。

但不论如何,仅就布鲁克斯俱乐部的行事风格来看,这里的风气确实自由,怀特俱乐部的老派绅士决定驱逐这帮家伙确实也有充分的理由。

但是布鲁克斯俱乐部归根结底还是社交属性偏重,并不适合讨论一些严肃的政治议题。

所以,现如今辉格党早已将政治中心迁移到了辉格党党鞭丶前战争大臣丶哈德逊湾公司及纽西兰公司董事爱德华·埃利斯成立的改革俱乐部当中。

那麽,相对应的,托利党团,或者说保守党团的驻地在哪儿呢?

马车在圣詹姆士街尽头的石板路上嘎吱一声停下,细雨淅沥,冷风从蓓尔美尔街方向穿过巷口。

迪斯雷利抬起头望着这幢耸立在眼前的建筑,心里一时有些发怵。

这是一幢看似并不起眼的乔治式联排屋,褐砖外墙素朴端整,门廊上悬挂着一块深蓝底金字的牌匾,低调得几乎要与街景融为一体。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幢宅邸可不是什麽寻常俱乐部。

这是保守党的中枢,是托利主义的总参谋部。

而这里,也是全世界第一个知道罗伯特·皮尔将会出任下任首相的地方,因为那场威灵顿公爵召集党员支持皮尔重组内阁的会议,就发生在卡尔顿俱乐部的私密包厢当中。

圣詹姆士街94号,卡尔顿俱乐部。

「到了,先生。」马夫轻声提醒。

迪斯雷利没立刻回应,他伸手取出怀里的那封信,信封上的墨迹有些返潮,摸起来黏糊糊的。

信笺上的内容也不长,甚至可以说是简短至极,但分量却沉得像砖那麽重。

——迪斯雷利先生:盼今晚八时至卡尔顿俱乐部一叙,阁下之言,公爵与我共欲亲聆。

——罗伯特·皮尔

这句话让迪斯雷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因为受宠若惊,而是因为他把拉亚瑟入党的事情办砸了。

想到这儿,迪斯雷利就禁不住叹气,但他终究还是下了车。

雨滴打在他的礼帽上,他没有打伞,只是顺手将披风往里一裹,深吸一口气,朝大门走去。

门前没有迎宾的侍者,没有门童,只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气灯,映出门环上一枚微不可见的盾形纹章,上面刻着一行黑底金字的拉丁文:Conservare quod bonum est(保守其善者)。

他刚抬起手,门却「咔哒」一声自行打开,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了。

门后是一个宽广厚重的前厅,穿着剪裁得体丶胸前别着金色钥匙徽章的年长男管家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话,转身将他引入室内。

他们穿过厚重的地毯丶路过几幅杰出托利党人的画像,拐入一条昏暗的走廊,那尽头正有一扇半掩的门,里面正隐隐传出威灵顿公爵威严的嗓音。

「布里斯托的选情怎麽样?」

皮尔爵士没急着回答,他先翻了一眼手上的备忘录:「形势不算乐观,但比1832年要体面得多。目前的选情大致如我们所预测,七成的乡村选区依旧牢牢在我们手中……不过,这当然也意味着城市选区依旧牢牢不在我们手中。」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