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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瓦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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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的气象滚滚,冲散云烟,以至于华光的色彩黯淡到了极致,与谪炁的阴影混为一团,沉淀作了重重阴霾。

那被玉真之光冲得支离破碎的掌心之中满是碎玉,那枚楚国兵符仍闪动着光彩,照耀着一点红色。

杨锐仪的黑衣在狂风之中飞扬,腰上的剑暗色沉沉,他张了张唇,冷声道:

“天琅骘…”

那八世摩诃垂眉看着掌心的碎玉,眉宇中酝酿着一股怒火——这股怒火不似气急败坏、亦不似懊恼悔悟,而是浸着一股惊诧,一股明悟。

直到杨锐仪的声音在空中响彻,这摩诃方才从震撼之中抬起头来,爆发出一阵难以遏制的笑意,冷冷地道:

“杨大将军,何必悻悻作态,你千里奔袭,用谪炁笼罩此地,是为了哪一把剑…你我谁不明白?”

这句话砸在杨锐仪身上,让他眉宇之中的一分犹豫尽成了无奈,他迈前一步,抽出剑来,道:

“滚出江淮。”

天琅骘的目光又冷又毒,抬起眉来,讽刺地笑道:

“我若不退,你当如何?我就在此地等着程郇之,你宋廷敢打么?”

杨锐仪本就心情极差,听了这话,反倒笑起来,咬牙切齿地道:

“你大可赌一赌,在此时此地爆发一场大战,我杨氏会不会力保程郇之?你这八世摩诃能不能保住一条性命…连同那位大人,有没有承担幽冥怒火的能力!”

天琅骘双唇颤了颤,那双眼睛阴晴不定,仿佛在打量杨锐仪的虚实,黑衣男子面色渐渐难堪,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天琅骘,低声道:

“金羽这个时候在白江驻守,是为了什么?白江翻过山就是镗刀,切莫自误。”

这一句话如同滚滚乌云之下的一道雷霆,叫天琅骘神色惊骇,他退出一步,还未来得及开口,天空中却响起轻微却又格外响亮的碎裂声:

“喀嚓。”

所有人目光同时一变,齐齐扫向一处:

天顶上的暗漆漆的沉厚谪炁已经碎裂了一角,如同密闭的黑屋中射入的一道光,一点亮澄澄的兑金剑意浮现在裂纹之上!

一柄遍布金色梨花纹路的剑锋赫然冒出!

‘好快!’

霎时间天地震动,杨锐仪的目光又惊又怒,滚滚的黑气立刻往他的手中流淌而来,太虚之中的那位道人亦紧张起来,骤然现身抬眉,两指掐诀,放在唇前。

见了他的身影,天琅骘便觉事情大了,眼中的恨意迅速收起,踏风而起,收起两位护法,化为一道亮白释光,急匆匆落入天地的释土之中!

那一双剑瞳已经在暗沉沉的色彩里亮起。

‘该死的天琅骘!’

看着那兑金剑仙的身影浮现而出,杨锐仪一颗心瞬间沉入冰寒之中,所幸那释光早已逃之夭夭,消失在天际,这位剑门大真人只能静静的站在狂风之中,一身气息冷冽如冰。

玉真的幻彩正从天上一点一点的垂下,杨锐仪压制住内心之中的冰寒,低眉道:

“程前辈…”

程郇之一言不发,良久才听见他有些沙哑的声音:

“刘白陨落了。”

杨锐仪萧索地道:

“天琅骘借来了【紫金景元宝燧】…这大阵也拦不住他…”

这剑仙转过头来,目光在他面上停留了一下,这短短的停顿让杨锐仪心中沉沉,面如刀割,良久才听着程郇之道:

“我半途被金羽的纯铄真人挡了,慢了一步。”

他这话像是对天地之中的玉真之气解释,又像是对杨锐仪陈述事实,便见他迈起步来,踏着天空之中的谪气与华光,用盒收了玉石,一点一点消失在南方的天际,直到化为一点金光。

直到此刻,杨锐仪才慢慢吐出口气来,却听着一声急切的呼声:

“大将军…大将军…还请救一救!”

杨锐仪一下惊醒,连忙转头来看,正见了诚铅真人上前来,这青年人眼中的泪花还未消散,却来不及悲伤,只道:

“还请大将军救我师尊!”

杨锐仪目光闪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另一侧,献珧面上的表情难堪,如同带着一白瓷作的面具,笼罩在一层蒙蒙的乌光之下,勉强立在半空之中,滚滚的神通正从他的伤口处倾泻而出,一圈圈的彩色光环则围绕在脑后,将他衬托的犹如神仙。

这景色无疑是极美的,可落在两位真人眼里却极为恐怖:

“六识溃于内,法精散于外…”

这位真人本就寿元无多,投了大宋以后还服了不少养寿的丹药,这才撑得到今天!这种寿命将近的真人本就该好好修养,哪里能经得起这样高强度的斗法?

眼下已经是灯枯油尽的征兆!

杨锐仪只急急忙忙掐起黑气来,在这个老人的面上各点了六下,叫那一层乌光慢慢泄出去,又取了丹药给他服下,献珧吐出一口黑血,面上渐渐有了人色,道:

“多谢大将军!”

杨锐仪凝视了他一眼,有些不忍地转过去看诚铅,道:

“速速回过岭峰修养罢!”

此言一出,等同叫他准备后事,哪怕诚铅早有预料,此刻也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底,呆呆地看了杨锐仪一眼。

杨锐仪此刻心乱如麻,错会了意,以神通传道:

“等安排了老真人的后事…你再回此地寻我。”

诚铅好像一下被惊醒了,收回目光,向他行了个礼,一言不发,搀扶着老真人,一路往自家东海的山门而去。

杨锐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那口刚刚咽下去的气重新堵回胸口,如同万载玄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李周巍也好,程郇之也罢,刘白、献珧…这些东西当然都是怪在我头上…还能怪谁呢?’

他双唇发白,神色复杂地伸出手,看着玉真之光从自己的指缝之中穿梭过去,心底喃喃起来:

‘何必呢…除去后患…大可只是耗你性命,断参紫之途而已…我已做了最快的反应了…明明也赶到了…’

刘白守在此地,本就是大欲道与杨氏的默契…大欲道对他贪图至极,他孤军守山,正好能将大欲道的势力全部拖在镗刀,不使之干扰到南北的大战——正因如此,戚览堰强行使唤来的奴孜才会轻而易举的陨落而不引来大欲道的干扰!

而自己父亲也对这个飞速崛起的楚国后裔有所忌惮,早就有压制之心…他作为执行完善杨氏利益的人物,所处位置的矛盾与尴尬难以想象,他固然想过及时救下刘白,保不住道途,好歹能保住性命…

他千里奔袭,是为了在程郇之之前赶到此处,不使局势扩大,可同样尽了一分私心!

可结果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瞳孔微微放大,那位玉真剑修在金掌中的最后一抹讽刺的笑意仍浮现在他心中,杨锐仪不知道天琅骘最后说了什么,可他心中深深明白,这位楚刘硕果仅存的真人恐怕早有领悟。

杨锐仪站在原地,只觉得四肢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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