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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种看待无机质物品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打量我,半晌,他勾起嘴角,却没有笑:

“为什么要阻止呢?”殿下像是一个放任灾难发生,冷眼旁观的恶魔,他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愉悦。“好极了,安德廖沙出乎意料地做得好极了。”任谁听都不是夸奖。

弗拉基米尔殿下将手中那一沓资料扔到桌子上,纸张的重量在惯力作用下将白瓷杯具撞飞,叮叮当当一阵撞击声后深红色渗进桌布细密的针脚,过分饱足的面料上茶渍缓缓流下来。

我感到那股压抑着的深沉磅礴,弗拉基米尔殿下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他的反常从玻璃城堡那天开始,我不再觉得自己面对的是神,无爱无恨令人畏惧的神,他是一个人类,随着时间过去,我反而越来越清楚这一点。

“如果现在阻止还来得及。”我小心踏过被怒火延烧的地方,事实上,我们在这场灾难中都有些疲惫了,达摩克里斯之剑落下来,最坏的结果也比现在好过,安德廖沙的折磨也不能无休止地进行下去,我不忍心看到他一次次崩溃。

我向远处眺望,大雨摧残过花圃,土壤变得松软,被雨水冲刷开的根部翻上来,丑陋的根系露了出来。

花朵凌乱地歪倒,泥土沾染着娇嫩的花瓣,肮脏浑浊的泥土里浸泡了残枝败叶,香气断断续续,繁华到达极盛之时骤然衰落的美丽,透出糜烂而妖娆的气息。

殿下似乎很享受这场衰败,“没有必要,他的行为会成为我的助力,我期待看到那时他的表情。”,殿下纵容安德廖沙玩一场自毁的游戏,在殿下眼里,这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无聊闹剧。

“还是说,你在担心他?”弗拉基米尔殿下抬眼,突然将我迷醉在花香的甚至拉回来,他满是玩味的视线一层层施加压力,强迫性地将我逼到死角。

殿下知道他的问题我无法回答,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他只是不想错过我的无措和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间慢慢变成人类的殿下,已经学会了人类的残忍,他可以随时停止安德廖沙越线的举动,但殿下没有,他准许安德在他面前从巴甫契特带走伊芙洛西尼亚,不吝啬给予了安德廖沙希望,那该死的,使人饥 ji渴ke难nan耐,从此沦陷。

殿下延长了安德廖沙的痛苦,他知道这段时光既是快乐也是折磨,他不曾宽宥安德,不只是为了罗曼诺夫的威严,更是他对伊芙洛西尼亚称得上恐怖的占有欲,他处心积虑地建立一个国度,一个伊芙洛西尼亚不能再次逃离的世界。

“放心吧,阿列克谢,我不会伤害他,我为什么要伤害马尔金。”殿下很快就感到无趣了,他似乎被其他更复杂的也更诱人的难题迷住了,喃喃自语道:“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家伙,虽然有些碍眼。但我和弗洛夏之间,我们之间,他从来不是问题。”

殿下着重强调了“我们”,我的“我们”有不少的人,而殿下的“我们”实在是太狭窄了,只装得下伊芙洛西尼亚一个人,好像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二人”,其他都是别人。

我很难用“爱”来形容这份情感,直至今日,我也不认为弗拉基米尔殿下明白什么是爱,因为爱不仅仅是爱,亲情,友谊,爱情;父母之爱,朋友之爱,情人之爱,在此之上,同情,悲悯,依恋···殿下的爱只有一种,只针对一个人,这种情感如果不是爱,那又是什么呢?

伊芙洛西尼亚很幸运,可她又很不幸,爱意极端而异常,似乎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将她吞噬。

侍从很快将桌面一片狼藉恢复如初,弗拉基米尔殿下饶有兴致地观赏颓败的花园。

我的目光不自觉游移,从色彩鲜艳的绘本,到散落着的油画棒,长桌的烛台锡制藤蔓末梢勾着发圈,还有随处可见的不同口味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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