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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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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刘彻与臣子们如何商议,望远镜又给众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刘据并不知晓。他只知道,从宣室殿出来后,望远镜被列为国家最高机密,交予了少府旗下的若卢与考工联合研制生产。

此事秘而不宣,除朝中几位高层与相关负责人员,余者皆不知晓。其保密等级甚至比孔明灯还胜一筹。当日在椒房殿见过望远镜的所有人,也都被刘彻言辞警告了一遍。

可对于眼镜,就不需要这般谨慎了。刘彻将自己手中的老花镜赐予了丞相公孙弘,卫子夫的则给予了平阳长公主。

自此,消息不胫而走,皇亲朝臣们闻风而动,眼见有此前“追逐”马具的趋势,刘彻灵机一动,言道:“此物出自太子之手,朕并不清楚,你们若有疑问,去问太子吧。”

一句话将“祸水”引去东宫。

刘据刚从飞翔殿搬入长乐宫,张罗着让人将上位的第一份太子谕令传达下去,命各郡国各州县长官于民间搜罗匠艺高超之人,引荐上京。正想再理一理脑子里的东西,便冷不丁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先是隆虑公主,以庆贺迁宫的名义而来,带上厚礼,坐下闲谈,言辞中“偶然”提及眼镜。到底是长辈。刘据闻弦音知雅意,自觉赠送一副。

再是司马相如与东方朔,二人几乎同时到达宫门,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加快脚步,前后脚入殿,皆在第一时间送上贺礼,虽比不得隆虑公主厚重,却也很有心意。

二人半分没提眼镜,东方朔先开口,大赞刘据所做指南针马具等物之功,又言及陛下多次赞誉太子学业优秀,更是听闻跟着刘据一块“升官”的太子太傅石庆说太子聪慧,学得极快,一点就透,触类旁通云云。

一顶顶高帽子甩上来,然后询问:“太子如今可是在学《公羊》?”

轻而易举将话题转移到《公羊》一书上来。

司马相如反应也很快,立时明白东方朔的意图,帮腔附和。两位都是有学识之人,一个引经据典、文采斐然;一个言语诙谐,义理精辟;说得十分有趣。

刘据被勾起兴致,听得津津有味,一边提问求解,一边翻出近日的功课,一项项请教。司马相如与东方朔也很用心指点。

指点着指点着,两人捧着竹简凑近拿远,再凑近再拿远,不停揉眼睛。司马相如一声轻叹,感慨道:“果真是老了,眼睛不好使了。”

刘据看看他,再看看同样动作的东方朔:……

司马相如五十多岁,老花可以理解。你东方朔才三十出头啊,你也老花?

东方朔面色不改,半点不心虚:“约莫是平日用眼太多,近日总觉双眼疲累,一日不如一日。不过不打紧,休息一会儿便好。太子殿下是还有哪里不懂,我们继续。”

刘据:……就你这眯着眼看不清字的模样,继续?怎么继续!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还看不清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刘据翻了个白眼,嘴角抽搐,无语得

要死:呦,你们文化人要个东西都这么戏精的吗?

********

宣政殿。

刘彻听着汇报,嘴角勾起,发出一声嗤笑:“这个东方朔,动作倒是快,惯会装乖卖巧。往日不知用这招跟朕讨了多少东西,如今又故技重施到据儿身上了,今儿竟还夹带上司马相如。据儿就这么信了?东西给了?”

隆虑阿姊便罢,若谁来都给,得到太容易,朝中那些人跟猫儿似的,闻到味儿能不动作?到时候东宫的门怕是都得被踏破了去。但便是不给,也免不了会被那群老狐狸纠缠。

这么想着,刘彻心里又升起丝丝隐秘的庆幸,好在他早有准备,及时甩手,被烦得总算不是他了。

小样儿,谁惹出来的事谁负责。也得让据儿那小子尝尝这滋味。

吴常侍摇头:“殿下暂时没给。”

刘彻扬眉:“算他机灵。”

吴常侍又道:“太子留了司马郎官与东方大夫用膳,随即让人传话,所有眼神不好的,对眼镜好奇感兴趣的皇亲朝臣,都可来东宫。”

刘彻动作一顿,仰头蹙眉。

一个司马相如跟东方朔就够缠人了,据儿是嫌自己日子过太舒服了吗,还把大家都叫过来。

他猜测,就如当初的马具一样,据儿手中必定还留了几幅眼镜,具体多少不可知,但必不会太多,至少是远远不够赏赐这些皇亲重臣的。那为何这么做,给自己找麻烦吗?

吴常侍再次开口:“太子做了张视力表,邀大家前来测验视力,试戴眼镜。”

刘彻:……???

视力表?什么东西。

他放下奏折,站起身来:“走,去瞧瞧臭小子又搞什么鬼!”

来到东宫时,殿前广场上已排了两列长队。

每队前方各立一块白色木牌,木牌上用黑墨绘着一行行奇形怪状的符号。距离木牌约莫一丈半处,地面划着横线,队列最前者脚尖倚线而立,左手持汤勺捂住左眼,右手随右眼而动,观木牌符号指指点点。

考工室的好几位郎中技工都被召集过来,在旁边指导记录。测试完毕,视力没什么大问题的,侍女会将其请至一边休息;有缺陷的,带去后方,排其身后的上前一位继续测试。

后方安置了一张长桌,柏山于此帮人调试镜片以供佩戴体验。

整个流程安排妥帖,有条不紊。

刘彻颇为讶异。队伍中有人瞧见了他,纷纷躬身行礼,直呼晚安,态度恭敬,礼数周到,可双脚却不肯挪动半步,生怕自己一动,位子就被人占了去。

“父皇!”刘据笑着跑过去,不等刘彻说话,便拉着他的手介绍起当前的场面来,“那个叫视力表,检测视力用的。

“符号每行渐小,每个符号的开口方向也不一样。检测人员依次进行,点到哪个,被检测者要指出自己看到的开口方向,以此确认在有效距离内,他所能看到的极限,得出双眼视力值。”

刘彻已瞧了两人

的检测过程,再对应刘据所言,基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刘据又指向柏山:“那边是我早前让柏山做的调试镜片。每个人的视力情况不同,程度不同,需要佩戴的眼镜度数也不一样。

“先用视力表检测,然后根据检测的结果选取大概的度数区间,然后进行针对性调试,得出符合自己的最佳的眼镜度数。()”

关于度数的问题,刘据曾私下说过一些,因而在场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刘彻却轻轻颔首,表示懂了。

弹幕也懂,可显然意见颇多。

——主角想法是好的。但没有仪器辅助,这样的检测流程太简陋,调试出来的度数是不精确的。

——还有散光的问题呢,怎么解决?而且眼镜不单单是要能解决视物问题,还要能保护视力。一副不够好的眼镜,佩戴久了是会造成视力越来越差的。

刘据翻了个白眼,呵呵两声。

——楼上够了。生活温饱都无法解决的情况下,你大谈生活质量?照你们这么说,就该让他们半瞎着是吧。合着不戴眼镜,视力就不会越来越差了?没法解决散光,目前能解决的问题也都不能解决了?人言否!

刘据顿住,总算还有看得清的,不全是何不食糜肉的“仙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勉勉强强将心中的谩骂压了下去,挽上刘彻,带他将整个流程走了一遍。

刘彻扫视人群,指着调试佩戴体验区,眉宇间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做完这一套之后呢,你打算给每人配一副?”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目光汇聚过来,眼神炯炯。

刘据毫不避忌,直接摊手:“我倒是想,可我手里已经没原料了。唯有早前做的几幅。如今只能综合大家调试的结果,看现有的度数最适合谁,就给谁。”

话音落,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有人忍不住开口:“殿下,这怎么行!还请殿下想想办法。眼神不好并非小事,臣等是当真急需。你看你将我们叫来,我们来了;让我们走流程,我们也配合了。总不能就这么着又让我们回去吧。”

余者齐齐附和:“是啊,太子殿下,你一定要想想办法。臣这眼睛近来越发不好使,若无眼镜,只怕过阵子连奏折写起来都费劲了。”

“臣也总觉视物模糊,本以为这辈子只能如此。不料今日戴上调试眼镜,眼前瞬间清晰了。天下竟还有此等神器。殿下,你一定要想办法多做一些。这可是造福朝廷,造福百姓之神物啊。”

……

刘彻无语至极,呵呵,在没眼镜之前,朕怎么不知道你们眼神这么不好使?合着眼镜一出现,你们就全都不好了?

众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眼见全朝刘据涌来。

刘据蹙眉大喊:“燕绥!”

太子亲卫立时出现,站于朝臣与刘据之间,形成一堵人墙,一个个横眉冷眼,气势汹汹。

众人:……不是,殿下,我们不过想跟你求求情,你叫东宫侍卫作甚。

不说朝

() 臣,刘彻也有点懵。但别说,这招立竿见影,效果显著。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刘据幽幽从“人墙”拨开一条缝,哀叹道:“大家的需求孤明白,大家的心情孤也能理解。真不是孤不愿成全你们。实在是孤无能为力。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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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俗话?

众人:……有这俗话?

刘据轻咳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们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眼镜所用材料短缺,孤手中没东西,如何制作?”

停顿一瞬,目光投向刘彻,同样的“意味不明”:“所以你们与其求孤,不如求父皇。孤拢共就得那么点原料,做了几副,剩余全给父皇了。

“只需父皇肯拨材料给我,我不但能满足你们的要求,还可以为你们量身定制!”

端坐看戏的刘彻:……好家伙,刚扔出去的烫手山芋,还没落地呢,又飞了回来。

众臣心念转动,觉得此话深有道理。

太子终归是孩子,想法多、巧思多没错,可为君为父者是皇帝啊。这样重要的东西,皇帝怎会让太子拿着胡来,自然是要握在手中的。

更别提此物本就是为献给帝后而制,都给了皇帝不是很正常?

所以太子手里没材料,求太子有何用?

退一万步,便是太子手中有材料,求皇帝也没错。毕竟皇帝应了,太子自然会照办。而反过来,太子应了,皇帝没应,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么一想,众人灼灼的目光齐刷刷转移,再次一拥而上,动作快到刘彻都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已经围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将他圈了个水泄不通,一句句“陛下”“陛下”传入耳膜,宛如五百只鸭子共唱高歌。

而刘据呢?

悄咪咪在亲卫的护持下退入殿中,让人摆上饮品点心,很不厚道地开始吃吃喝喝,将外面的喧闹声当成背景音乐。

不知过了多久,刘彻才从人群中脱身,步入室内,看着悠哉悠哉的刘据,心情无比复杂:“胆儿肥了,竟敢戏弄朕!”

刘据拍拍手中的点心碎屑,站起来反驳:“才没有呢。我说的明明都是实话,何来戏弄。更何况,我怎么知道父皇会突然过来。”

呵呵,你要是眼珠子不乱转,朕就信你!

刘彻鼻尖冷嗤。

刘据略有些不服气:“若说戏弄,也是父皇做在先。论语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偏父皇自己受了因马具被皇亲臣子烦扰的苦,就得我也尝尝。”

噘着嘴,眼神幽怨。

刘彻眉宇微挑:“呦,这还委屈上了?也不想想,马具之事是谁惹出来的。朕本来都有计划章程,也稳住众人了。是谁到处拿马具当彩头,把这股风又吹起来的?”

刘据愣住,顿觉心虚,眼珠子骨碌碌转得更厉害,看天看地看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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