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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跺脚,再不看他希冀的目光,撇开他手往门外跑去。

一句隐隐约约的“不好!”顺着风传入他耳中,望着晃晃悠悠渐行渐远的轿子,他先是失落一阵,后似想到甚么,摇摇头笑着阖上了大门。

那时他还道自己孟浪,觉得人家姑娘是害羞,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与他不可能了......

积雪成冰,路上打滑,轿子摇晃,春巧扶着绿莺手臂,缩头缩脑好奇问着:“姨娘,原来这位大人就是当初那个吴公子啊?”

“怎么?”绿莺见她眼冒星星,话里有话,遂挑眉道。

“嘿嘿,奴婢怎么说姨娘当初跟鬼迷心窍了似的,不怕得罪老爷也要去与他相会,原来竟是个这么俊的人儿,怪不得呢!”春巧煞有其事地分析:“也不赖姨娘心不稳,老爷跟这个,绝对没法比,咱们老爷都生白头发啦,可人家吴大人正是风华正茂油头粉面的大好年纪,与姨娘正相配呢。”

“呵呵,以后教你识字不仅得把意思告诉给你,还得告诉你该怎么运用,褒的贬的你全胡用一通。”

绿莺无奈摇头。春巧注意力却不在这咬文嚼字上头,她接着想了想,忽然话锋一转:“其实长相再好也没用,他还是不如老爷有本事。就跟咱们女子似的,再美,也没个好出身重要。他明年才七品,猴年马月才能赶上咱们老爷。等他赶上老爷了,老爷早都不知道升到几品了,永远都甩他一条街。”

有些骄傲地对比完,春巧忽然又生了些可惜劲儿:“不过呢,这吴大人的性子,可比老爷好多啦。温温吞吞的,对姨娘也是温和有加,哪像老爷,总跟个炮仗似的,说炸就炸。这不,一下子就把咱们炸到南门啦,要是吴大人,总不会这么狠心的。”

“你又知道了!”绿莺食指戳她额头:“是好是坏都在你说,这日子仿佛不是过的,都在你嘴说的似的,那么容易呢!有些东西哪是靠说就能说得清的呢。”

主仆两个一路逗闷子回了南门,与吴清的一场纠结相见而产生的悲凉心绪,经过这热闹的一路,也仿佛淡了些。家门口下了轿,气氛却与往日不同了些,想到甚么,绿莺忽然生了些忐忑。果然,门房低头哈腰,讷讷告诉她:“主家老爷来了,小的本来......本来想遵照姨娘......但老爷他......”

点点头,绿莺不意外。昨儿德冒来过,被她驱走,她便猜着冯元迟早会亲自走一遭的,却没想到这么快。今天出门,稳妥起见,她背着姬姨娘交代下人,若冯元来,也不能开门,出了事,她兜着。可她也知道,冯元又岂是几个下人就能拦得住、敢拦得住的。

深吸了几个来回,这场仗,即便再是惧怕,她也仍得去打。坚定地迈着步子,转眼到了门前,一掌推开,她满面肃然地走了进去。厅中那人穿着孔雀补官服,头顶乌纱帽被端正摆在旁边八仙桌上。即便是坐着,整个人也从里到外透着威严,似山一样巍峨。明明早早便来了,官服却不换下,是想给她下马威?

“回来了?听秋云说,与姬姨娘出去了?买甚么了?冻没冻着?”

一见她进门,冯元便眼睛一亮,腾一下起身朝她迎过来,嘴里连珠炮一样关怀着,煞是亲切。方才院中几步路,绿莺想了几个场景。想到她一进门,他会不会一杯子砸过来,或是一巴掌挥过来,再或是迎头来根绳子捆她,想了百般,却独独没有料到他会这般作态。

他到底打甚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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