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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于行局促地应了声,却迟迟没有动作,自打见了江于青他就莫名的紧张,出了那柴房,跟着江于青进入暖阁里越发拘束。

说来他们已经三年未见了,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二人间却如同隔了鸿沟,让人望而失措。

桌上是三碟精致的糕点,比江于行在江洲做工时,路过点心铺子门口见过的点心还要精巧,花儿似的,一看就精贵。

热汤里腾起丝丝缕缕的香味儿,不住地往他鼻尖钻,仔细算来,江于行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今日更是出门前吃了一个干硬的饼子,当真是又饿又渴。

江于行下意识地搓着自己的裤腿,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叫了声,“三儿——”

这个称呼刚叫出口,目光对上江于青,又鬼使神差地顿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称他才好。

那大人说,府上只有江少爷。

江少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于青自然也看出了江于行的局促不安,他出现得太过突然,江于青竟也不知要如何和他相处,轻声道:“先吃东西吧,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

“……哎,”

江于行说,干巴巴地应道,“好。”

他盯着那几碟点心咽了咽,紧了紧拳头,才伸手拿住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点心甜而不腻,江于行自小到大,还未吃过这样好吃的糕点,即便是当初江于青离家之后,他娘因着手头宽裕,特意在镇上买的用作他大哥成婚之用的点心也不如面前的好吃。

糕点小而巧,一块入腹根本不解饿,反而勾得肚子里闹起来,下意识地拿起了第二块。

吃上东西,就顾不得紧张了,江于行堪称狼吞虎咽,还险些将自己噎着了,江于青及时将热汤推了过去,江于行当即捧住灌了好几口。

汤是厨房里烹的羊肉汤,煨在炉上,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热乎了起来。

江于行怔怔地看着这盅热汤,被饥饿压下去的窘迫无措又漫了上来,就在这时,他听江于青问道:“二哥,你怎么来江洲了?”

“……啊,”

江于行回过神,看着江于青,“做工,”

他补充道,“想找点儿活干。”

说到此处,江于行猛地想起了江于安,登时站了起来,面上浮现几分焦急,“小安病了,三儿,小安病得很严重,我想求你,帮帮他。”

江于青呆了呆,道:“小安?”

江于安小了他三岁,在他印象里,江于安是那个瘦瘦小小跟在他身后的孩子。

真要说起来,在所有兄弟里,他和江于安最是亲近——江于安小时候是他照顾的。

他爹娘忙碌,江于安就交予了他和妹妹照顾。

江于安还不知事时,总是像跟小尾巴跟在他后头,一口一个三哥,他若忙碌时,小小的江于安就坐在一旁自个人拨泥巴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于青眉毛皱了起来,站起身道:怎么回事?”

江于行顾不得其他,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小安做活时伤了腿,身子一直不大好,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吃了药也不见好,前日夜里,他突然发了热,我想找大夫但是……我们手上的钱都花光了。”

他咬了咬牙,道:“三儿,我本来没想过来找你,我们也没脸找你——可我没别的法子了。”

江于青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抬腿朝外走去,一边问道:“小安在哪儿?”

江于行愣了下,心中大喜,忙跟了上去,道:“我们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

江于青眉毛拧得更紧,本想说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能住在破庙,可一想二人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哪里来的钱住客舍,索性话也不说了。

江于行余光瞧见江于青的脸色,只觉得他这模样实在是有些威势,比他见过的住在村中的员外郎气势还要盛上几分。

江于行若是识得陆云停,只怕一眼就能察觉,江于青沉着脸的模样,简直和陆云停如出一辙。

可当下江于行又再一次清晰地觉察出面前的人……和当初江家村的三娃子实在是判若两人。

他看着江于青有条不紊地吩咐元宝请大夫,又着人备了马车,冷静地让江于行大气也不敢出。

夜已经深了,江于青要离开庄子,陆刀自是同行。

车辕上元宝和陆刀驾车,马车内大夫和江家兄弟一道,江于青问江于行道:“小安怎么会伤了腿?”

江于行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小安跟着我在江洲寻了一份在码头扛货的短工,因着我们是外乡人,码头有人瞧我们不顺眼,没少找我们麻烦。”

“小安是被他们打伤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于青说:“小安身子瘦弱,如何能干体力活?”

江于行闻言看了江于青一眼,茫然道:“不干体力活,能干什么?”

江于青一呆,沉默了下来,兄弟二人气氛都有些尴尬,江于青转了话题,道:“你们怎么来江洲寻短工?”

江于行提起这话来了几分精神,道:“镇上不招工,咱们村中有一人在江洲的一个酒楼里打杂,他说江洲活儿多,工钱也给得高,我就想来看看,”

他朝江于青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道,“你也知我从来不肯老实种地的。”

“家里那几亩地,爹娘和大哥侍弄得过来,”

江于行说,“小安想多挣些钱,就跟着我过来了。”

江于行苦笑道:“我们俩办过所,交入城费,就花了一百文呢,结果现在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小安还出事了。”

江于青听着他琐碎的话,也不知如何应,半晌,道:“你们到江洲人生地不熟的——”

他顿了顿,到底是问道,“这些年,家中可还好?”

江于行道:“……就那样吧,你走后的那年冬天,大哥成亲了,娶的是隔壁柳树坡的姑娘,第二年家里就添了个小侄子,现在长得很壮实。”

“去年,四妹也嫁人了,嫁去了李家村,那人是个猎户,年纪虽长了她九岁,不过好歹有打猎的本事,能吃上肉,饿不着了。”

“爹娘……爹娘身体都挺好的,”

江于行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许久,江于青才轻声道:“嗯,那就好,挺好的。”

江于行看着江于青,道:“三儿,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江于青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紧张又愧疚地看着他的青年,笑了下,道:“挺好的,老爷和夫人对我很好,少爷也对我很好,他们还让我跟少爷一起去书院供我读书。”

“去年我考上了秀才,”

江于青说,“再过两年,便能去参加乡试了。”

江于行不懂什么乡试,可却知道读书,也知道秀才有多稀罕,他们江家村只有一个老童生,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上秀才,念叨了大半辈子。

江于行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又有些说不清的怅然,他道:“真好。”

“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江于行看着江于青笑了一下,小声说,“你离开的第二个月,有一阵突然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咱家半边屋子都塌了,我那时就想,这是老天爷要惩罚咱们家,就这么把你卖了。”

江于青一怔,他本以为他早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可听江于行再度提起,那被家人舍弃的恐惧茫然潮水般漫了上来,让他心好似针扎了一般,手指尖都是冰冷的。

江于青垂下眼睛,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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