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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誓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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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建武四年,八月,淮东重镇,楚州。

南宋建炎二年(1128年),宋高宗赵构任杜充为开封府尹兼东京留守。杜充闻金军将至,乃于李固渡西决黄河入清河,以阻金军。黄河自此不复北、东古道,夺淮入海,泛滥成灾。

如今,楚州城和淮水南岸的荒野上,宋军大营连绵数里,大阵一个接着一个,布满了淮水岸边。一艘艘战船沿南岸停泊,樯橹如林,上面高高飘扬的“宋”旗猎猎作响,煞为壮观。

宋军北伐,三路齐发。西路军从陕西进入河东,中路军由山东突入河北,和海路北上的东路军南北夹击,攻占河北,贯通河东,一举恢复两河,拿下燕云十六州。

淮水(黄河)北岸,那一块南宋百年从未恢复和拥有的土地,正等着宋军去光复和征服。

众军大阵正中间,是一个高约十米、方圆四五十米的高台,有搭好的木梯可以直上。而在高台下周围,禁军环绕警戒,如临大敌,外围数百大宋士民环绕,装束不一,有吏有民,但多有宦海经历。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⒇,有泪如……倾。”

高台下的吏民之中,大宋新闻司主事刘克庄,目光扫过让他胆战心惊的千军万马,落于淮水北岸,嘴里念着这一首六州歌头,一时哽咽。

隆兴北伐,宋室南渡后的第一次北伐,也是仅有的两次北伐之一。宋孝宗虎头蛇尾,草草收场,时为建康留守的张孝祥悲愤之下,做下这一首流传千古的六州歌头。

“北望中原,山河移异。金人南侵,举火宵猎,笳鼓悲鸣,几千年文化之邦沦为犬羊窟穴。朝廷苟且偷安,中原父老渴望光复,热血男儿报国无门。可惜,张干湖生不逢时,不能一睹我朝今日之盛举啊!”

江湖派诗人叶绍翁对张孝祥推崇备至,也是感慨不已。

大宋有如此精锐,国势如日中天,他虽已年过四旬,仍忍不住热血沸腾,想要随军征杀。

隆兴北伐,在对金朝的两场重要的战役当中,宋孝宗措置失当,两战皆败。

陕西之战,听从宰相史浩主张,拒绝虞允文的谏言,主动放弃陕西,导致西路军吴磷大败,丧失了局部战略优势。

符离之战,宋孝宗既不能御驾亲征,亦不肯赴建康前线督战,仓促北伐,未做好打恶仗的准备,造成李显忠失利,宋军先胜后败;在追究符离战败责任的过程中,不杀导致宋军失败的罪魁邵宏渊,军威不立。

而在对金世宗的两场重要外交博弈中,宋孝宗任人不明、意志脆弱,两场外交都以失败而告终。

隆兴北伐,南宋与金签订了“隆兴和议”,虽然摆脱了称臣的不利地位,但在外交礼仪上仍然处于下风,宋孝宗仍然要起立接受金国国书,可谓是羞辱至极。

“隆兴北伐虽然草草,但比起开禧北伐,已经是天上人间了。”

一直默然不语的南宋大诗人陆游的三子陆子修,也插话进来。

开禧北伐,南宋朝廷的第二次北伐。于开禧二年(1206年),由身为平章军国事的韩侂胄发动,起初宋金各有胜败,宋军胜少败多,但宋西路军四川宣抚副使吴曦叛宋降金,局势不利,韩侂胄只好向金朝求和,但因金人提出要割下韩侂胄等人的人头而未果。

开禧三年(1207年),吴曦之叛被平定,淮南形势也渐平稳,金大将仆散揆又病死军中,形势对宋有利。但宋廷内主和派开始阴谋活动,礼部侍郎史弥远与皇后杨桂枝勾结,杀死平章军国事韩侂胄,宋、金罢兵议和,增岁币为银三十万两,绢三十万匹南宋另给金军犒军银(赔款)三百万两。

“开禧北伐,诞生了史弥远这样一个大奸巨恶,以至于国事日衰。幸亏陛下运筹帷幄,力挽狂澜,否则光是西北边事不宁,后果就已是难以想象。”

刘克庄心有所触,脱口而出。

众人都是点头。丁亥之变,包括建武二年蒙军借道关中,若不是皇帝早早布局,百姓不知死伤多少,西北早已经残破不堪。

“陆兄,令尊昔日有言: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如今他的孙儿在西北边军建功立业,王师即日北伐,你终于可以告慰令尊了。”

“陆兄,自宋室南渡,我大宋朝廷的第三次北伐,建武北伐,必将摧枯拉朽,尽复中原之地!放翁地下有知,可以含笑九泉了!”

叶绍翁和刘克庄慷慨而道,陆子修心头悸动,肃穆还了一礼。

叶绍翁二人之言非虚。他的儿子陆元廷贵为一军主将,也要随西路大军北伐,继承祖父遗志,可为佳话。

而以大宋今日之国势,三十万大军齐举,谁敢争锋?

“可惜我东西两路大军不在,否则大宋三四十万锐士集结,千船尽发,万骑纵横,该是怎样的一番盛况?”

江湖诗派领袖之一的戴复古,虽已年近七旬,但仍红光满面,慷慨豪迈。

“还有火炮上万门,震天雷无数。最重要的是我王师训练有素,舍生忘死。”

原枢密使、兵部尚书宣缯白发苍苍,但精神还算矍铄。

“我朝强大之处,就是水陆三箭齐发,光是骑兵就有十万之众。兵锋所指,望风披靡。可惜,薛极那老家伙是看不到了。”

他口中的原大宋朝廷宰相薛极,已于数月前过世了。

“薛极临终前,犹自在问王师何时北伐,念念不忘大军北上。相比之下,老夫可是幸运多了。”

原刑部尚书葛洪,老态龙钟,他已经整整八十岁,比薛极还长上几岁,不需要人搀扶,精神头让人羡慕。

“葛老相公,听说当年为救我几人,你还收了陛下数百贯的贿赂。是不是真有此事?”

刘克庄忍不住,当即问了出来。

“确有此事。那是十年前,当时是陛下和杨贵仪同来的,何止百贯,单单是两块金铤,就已经是数百贯之多。可惜他二人,如今已经劳燕分飞了。”

提到往事,葛洪一阵的唏嘘和感慨。

“葛老相公,你收了陛下那么多贿赂,反贪司没有查你?”

宣缯开起了葛洪的玩笑。

当日他和薛极为了自保,各自可是掏了足足五万贯的“孝敬钱”。

还有这次北伐,他又捐了五万贯,已经快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那是陛下登基以前,天下乌鸦一般黑。此次北伐,老夫和宣相公一样,可是捐了五万贯之多,几乎倾家荡产,足够还陛下的“贿赂”了!”

葛洪的话,引起一阵哄笑和赞叹。

北伐大事,事关大宋数百年国运,人人都是振奋,人人都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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