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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惟其艰难,更显勇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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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即便陈无双拿不到那柄却邪古剑,有司天监陈家世代传承的周天星盘,他手里已经有了三件千年前用以镇压天下各州气运凝而不转的异宝,这些稀奇古怪的异宝无一例外,经年在大阵中都沾染了极为浓郁的气运之力,一步一步把陈无双推到了气运加身的处境上。

回过头去琢磨,陈无双就有些明白了常半仙的隐晦用意,在越秀剑阁云水小筑中,邋遢老头力劝他去剑山不采却邪古剑,而是拿到逢春公两百年前斩杀仙人的焦骨牡丹,多半是担心那柄却邪真到了陈无双手里,或许会让居心不明的任平生忌惮,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简而言之,常半仙这一手的妙处,是既让沈辞云站在前面替陈无双挡一挡风浪,也是料定了孤舟岛青衫少年的性子,只要陈无双开口索要,沈辞云一定会把那柄却邪交给他处置。

谋之一字,既在天数,也在人心。

由此处看来,常半仙十一品卦师的称谓就当之无愧。

跟在行走速度颇快的沈辞云身后,徐守一抬脚落下的每一步都从容不迫,“老道清楚公子在想什么,气运加身也许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史书上那些开国帝君哪个不是九死一生,再浓厚的气运也不能当真气用,若是越秀那位靖南公要来杀你,就算十四件异宝都在你身上,也挡不下他一剑。”

沈辞云下意识回头,见陈无双只是微微低着头,默然不语。

“可是世上有些事情,非得是你去做不可啊。”老道士低声感慨了一句,突然顿住脚步仰头看向夜空,用手里拂尘指着北方天际一颗晦暗星辰道:“冬尽将春、落红化泥,道经里的一个贯穿始终的道字,说到底其实就是个新旧交替的规矩罢了,跟老道不一样,跟辞云不一样,公子名为无双,就该有配得上这个名字的担当。”

“老道混迹于江湖,或许可以不求闻达,所求者就是西河派乃至道家东山再起,这是说出来都有些惭愧的小愿,不值一提。遥想当年,逢春公舍生取义力斩仙人,为的不是李家江山稳固百代,而是为了天下无辜百姓能不受战火涂炭,再看今日,陈家老公爷死战不退陨落北境,也是为了芸芸众生不受漠北残暴妖族屠戮,而今先人已逝,担子就只好落在公子肩上,就算没有气运加身,公子不也一样要去做这些事?”

黑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年轻观星楼主身上。

有激励,有鼓舞,有怜悯,有理解。

陈无双喃喃道:“世人皆苦。”

徐守一淡然摇头,坚定道:“也就那些和尚才会把人间红尘称作是苦海,春夏秋冬都是轮回,一年到头里哪三个月比其他日子苦了些?老道不敢对逢春公那等惊艳剑仙丝毫不敬,但只说揣测,我以为逢春公力竭而亡时不会有半点后悔,最多是惋惜剑下还跑了个仙人神魂,而今日陨落北境的的陈家老公爷,也不会后悔,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陈无双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说他是被不靠谱的陈仲平收为嫡传弟子,但往年在京都镇国公府时,却是受陈伯庸的照拂更多一些,他很了解那位在大周朝堂上德高望重的老公爷性情,脱去蟒袍换铁衣时,师伯恐怕就已经有了客死异乡的准备,所以才会毅然将观星楼主的位子和周天星盘留给他接掌。

陈无双涩声道:“是。我师伯他,定然没有半分后悔。”

老道士明显松了口气,朝沈辞云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往前走,领着众人紧随其后,声音里有了几分和善笑意,不见任何恶战将起的紧张感,“如果明日杀不了谢逸尘,公子接下来如何打算?”

陈无双的脚步似乎比出城时轻快了不少,坦言道:“没想过。”

这三个字说完之后,顿了几息,他才又开口道:“杀了谢逸尘之后,凉州的烂摊子总会有人跳出来收拾,不出所料的话,多半会是郭奉平。我不如往后退一步置身事外,出江湖而入朝堂,返回京都城稳住那座观星楼,若有余力,再继承师伯遗愿,想法子把漠北那些杂碎赶回城墙以北。要做的事情好像一件比一件难···”

老道士不再跟他多说,而是凑到沈辞云身侧,跟他询问那座村落周边的地形环境,试图能尽快找到合适布阵的地方,陈无双能否斩杀谢逸尘的关键,就在于他西河派的本事能否拦住骁勇边军,一炷香时间看似很短,但对于以命相搏的修士来说,就显得很漫长。

倒是贺安澜接了一句,“惟其艰难,更显勇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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