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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画像有几分相似?他们只会粗鲁地推开碍事的妇人,绝不会多留意这个看似怯懦的柔弱身影。
然而,这一次,运气似乎终于到了尽头。
就在他试图融入一群采桑归来的女子队伍,低头走过城门哨卡时,一名眼神锐利的百夫长忽然抬手拦住了他。
“你,”那军官的声音粗嘎,带着不容置疑的怀疑,“抬起头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张良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长久以来凭借的伪装,在这一刻,恐怕再也无法庇护他了。
那名百夫长的手如铁钳般扣住了张良的手臂,力道之大,让他纤细的腕骨几乎要发出呻吟。周围的士卒一拥而上,毫不客气地扯掉了他束发的巾帻,如墨青丝瞬间披散下来,露出了他原本清俊却此刻苍白的面容。
“果然是个男子!”百夫长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发现猎物的得意,“藏得真好!押走!”
一路无话。
张良被粗暴地推搡着,穿过森严的宫门,踏上冰冷的咸阳宫阶。两侧甲士林立,矛戟寒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
咸阳宫正殿,烛火通明,却照不暖那彻骨的森严。嬴政高踞于御座之上,玄衣纁裳,如同蛰伏的黑龙。
听到通报,他并未立刻抬头,而是慢条斯理地批阅着最后一卷竹简,朱笔划过简牍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押解的张良的士卒无声退至两旁。
时间一点点流逝,沉默如同巨石压在心头。张良垂着眼,能感受到那自上而下扫视而来的目光,冰冷、审视,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直刺灵魂深处。
终于,嬴政放下了笔。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阶下那名身形单薄、发丝凌乱的“女子”身上,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
“张良?”
这一声唤,并非疑问,而是确认。
真是出人意料,那位电视剧中的“谋圣”、堪称智慧化身的张良,竟会选择以女子装扮隐匿行迹。
难怪大秦的密探与士卒搜寻多时,却始终未能发现他的踪迹——谁又能想到,这位博浪沙掷锥、敢于刺杀帝王的豪杰,会披着粗布钗裙,藏身于市井妇人之中?
此刻,站在威严的咸阳宫大殿之上,张良却并无半分窘迫之态。
他脊背挺得笔直,甚至敢于抬起眼眸,毫无避讳地直视御座上的嬴政,目光清亮而凛然,不见丝毫畏怯。
这份从容,源于他的血脉与骄傲。他
出身韩国五代相门,祖父、父亲等五世皆为韩相,是真正的贵族之后。
然而,公元前230年,秦军的铁蹄踏破新郑,韩国覆灭。
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家,转眼沦为失去故国的飘零之人。那国破家亡的彻骨之痛,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正如《史记》中所载他的自白:“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仇强秦。”
因此,在张良眼中,嬴政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不过是裹挟在卑鄙之徒身上的华美袍服,看似耀眼,内里却是不义与强权。
他不会因此退缩,更不会恐惧。他对嬴政的恨意,交织着个人命运的倾覆、家族荣耀的陨落,以及故国山河永逝的悲怆。这恨意如此深沉,足以支撑他直面任何风暴,包括眼前这位睥睨天下的帝王。
嬴政自然更不会因张良的目光而有丝毫动摇。他扫灭六国、统一天下,连日后那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项羽和最终开创大汉基业的汉高祖刘邦,都未曾被他真正视作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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