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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尚书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举荐之时,谁又能料到他会如此不堪?况且,军械粮草调度,哪一样不是我兵部竭力筹措?三万人,武装齐备,粮草充足,就算是一万头猪,让那帮乱民抓,三天也抓不完!如何就落到全军覆没、主帅投敌的地步?这其中定然有蹊跷!莫非是卢志云早已暗通贼寇,故意为之?”
“蹊跷?哪里来的蹊跷!”一个苍老却清朗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却是平日很少在朝堂上发声的老臣白达海。他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军报上写得明明白白!卢志云轻敌冒进,急于求成,一头扎入贼寇设下的伏击圈。贼寇利用地利,以水攻、火攻破我大军阵型!更兼……更兼那姜戈、诸葛亮等人,用兵狡诈异常,绝非寻常流寇!卢志云兵败被围,突围无望,这才贪生怕死,屈膝投敌!依老臣看,非但卢志云有罪,我朝廷上下,从始至终,都小觑了这股敌人!”
白达海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激起层层涟漪。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你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王尚书不屑道,“水攻?火攻?不过是些山野村夫的小把戏!卢志云无能,才会中计!我朝大军,堂堂正正之师,岂会真的惧怕这些?”
“小把戏?”白达海猛地提高声音,因为激动,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王尚书!就是这些小把戏,葬送了三万精锐!就是这些小把戏,让卢志云宁可背负千古骂名也要投降!军报在此,白纸黑字!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松阳县那群人,绝非普通的饥民作乱!那个姜戈,能练兵,能造利器,能得民心!那个诸葛亮,排兵布阵,诡计多端!还有那个杜甫,听说在那里搞什么报纸,蛊惑人心!他们占据一县之地,却政令畅通,百姓归附,甚至……甚至开始均田免赋,收买人心!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匪患了,这是心腹大患!”
“均田免赋?”皇帝捕捉到这个词,眉头紧紧锁起,“他们当真如此大胆?”
“陛下,千真万确!”丞相秦正明叩首道,“老臣收到一些地方官密报,松阳县确已推行此政。周边州县……已有不少刁民蠢蠢欲动,甚至有人举家逃往松阳!此风绝不可长!若任其蔓延,动摇的是我大靖朝的根基啊!”
此言一出,连皇帝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他们可以轻视一群土匪,但不能轻视一套能吸引百姓、与他们争夺统治根基的政策。
“根基?就凭他们?”王尚书却依然嘴硬,或者说,他必须嘴硬,否则他举荐失察、兵部支援不力的责任就更大,“陛下!这是危言耸听!一群乌合之众,侥幸胜了一场,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均田免赋?笑话!没有世家大族支持,没有赋税收入,他们拿什么养军?拿什么维持?不过是饮鸩止渴,迟早内乱!依臣之见,卢志云之败,败在轻敌,败在无能!我朝廷天威浩荡,只需再遣一员良将,统率重兵,以泰山压顶之势,必能将松阳小丑碾为齑粉!”
“重兵?王尚书说得轻巧!”户部尚书立刻跳了出来,脸色发苦,“陛下,国库空虚,您是最清楚的!去年黄河水患,今年开春又遇大旱,各地请求减免赋税、拨发赈灾粮款的奏疏堆积如山!为了筹措卢志云这三万大军的开拔粮饷,户部已经是左支右绌,甚至提前征收了三个州府的秋税!如今又要集结更大规模的军队?这钱粮从何而来?难道要再加征赋税吗?陛下,民力已竭,再加征,恐怕……恐怕未等松阳逆匪剿灭,其他地方就要烽烟四起了!”他几乎是哭着喊出这番话的。
“钱粮钱粮!你就知道哭穷!”王尚书怒道,“剿灭叛匪,关乎社稷存亡,便是砸锅卖铁,也要凑出来!”
“砸锅卖铁?王尚书好大的口气!你来当这个家试试!”户部尚书反唇相讥。
“好了!都给朕闭嘴!”皇帝被吵得头痛欲裂,猛地一拍御案。争吵声戛然而止。
他疲惫地坐回龙椅,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边是必须剿灭的、已然成气候的叛匪和奇耻大辱,一边是捉襟见肘的国库和可能引发的更大动荡。
他感到身下的龙椅是如此的冰冷,为什么当初看着的时候不觉得呢?
一直冷眼旁观的丞相秦正明,此刻缓缓开口:“陛下,王尚书与户部尚书所言,皆有其理。松阳逆匪,确已成心腹之患,不可不除。然,户部之忧,亦非虚言。老臣以为,或可……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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