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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头疼起来?回宫之后可得请御医来好好瞧瞧……”
沈韫珠心绪尚未平复,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起惨白。
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眼泪,沈韫珠哑声支开画柳,道:
“画柳,我嗓子不太舒服,你去替我倒杯热茶罢。”
沈韫珠从画柳手中接过帕子,轻轻敷在泛红的眼尾。脑海中一霎时闪过国仇家恨,一霎时又浮现出万民苍生。
忠国君与忠天下之间当如何抉择?
血海深仇与百姓福祉又孰轻孰重?
沈韫珠怔怔地盯着鸾镜中的自己出神,仿佛要被这些念头生生撕扯成两半。
好半晌,听到廊外传来画柳的脚步声,沈韫珠深吸一口气,将眸中的泪意尽数逼回。
如今正值危急关头,万不能让裴淮察觉出什么异样。还是先渡过眼下难关,余下的等回宫后再从长计议。
沈韫珠强行压下心头翻涌激荡的情绪,如同将一块巨石沉入湖底,只余澄澈平静的水面,再不起一丝波澜。
镜中女子眉目如画,唇角噙着抹淡淡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从容。
直到那笑容寻不出任何破绽,沈韫珠才缓缓移开目光。清泠明亮的眼眸深处,看似风平浪静,却又仿佛蕴藏着一股无形的风暴。
摧天撼地,坚韧决绝。
-
裴淮虽在宫外,朝政之事却也不曾耽搁。宫中拣选出需要裴淮亲自过目的折子,晚膳过后便送来了屏澜山庄。
沈韫珠捧着针线笸箩走进书房时,看到的正是裴淮伏案批阅的模样。
烛光映照在裴淮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眉眼轮廓。身影在灯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寂。
裴淮正埋头于奏折堆儿中,未曾留心到沈韫珠过来,只当是宫人进来添茶。
沈韫珠走得近了,发觉烛火有些暗。便从发间取下一支银簪,轻轻拨了拨烛芯。
书房内烛光摇曳,将女子窈窕的身影投映在檀木书案上,仿若画中人翩然跃动。
裴淮见状轻怔,放下朱笔,转眸看去。
“不是回去歇着了?”
裴淮朝女子伸出手,语调平缓,甚至称得上温柔。
沈韫珠莲步轻移,从宫灯旁款款走来,周身镀着层柔软的金边。
“妾身见书房的烛火还亮着,便想过来瞧瞧您。”
沈韫珠递出指尖,轻轻搭在了裴淮掌心里。十指纤纤,润如凝脂,在灯火下泛着美玉般的光泽。
裴淮眼眸微暗,心中更添几分缱绻柔情。
女子悄悄贴近过来,身上透着若有似无的兰馥幽香。非但要将裴淮的心魂勾走,还要明知故问地朝他眨眼:
“妾身打扰皇上了吗?”
裴淮望向沈韫珠,低笑一声,“你来,不算打扰。”
沈韫珠挑唇抽回了手指,拢起臂弯垂落的鹅黄披帛,轻声说道:
“您批折子罢,妾身在这陪您待一会儿。”
沈韫珠心满意得地撩拨完人,径自去了北窗下的软榻里窝着。
女子身姿袅娜,走动时宛如柔风拂柳。裴淮不过多瞧几眼,便无端被牵动了心神。只得端起案边凉透的茶水抿了几口,堪堪压下心头的燥热。
沈韫珠掀开盖在柳条笸箩上的帕子,取出前几日绣到一半的香囊。
那日在翠微宫中,沈韫珠无意间撞破了方岚的秘密。次日,方岚亲自过来送还戒指时,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此事。
虽是如此,但为了教方岚安心,沈韫珠还是决定绣个鸳鸯香囊送给她。借此表明自己没工夫,也犯不上,去做那根打散鸳鸯的木棒。
方岚看过,便能知晓沈韫珠的心意。
书房里宁静安谧,只有偶尔翻动奏折的细微声响。夜色渐深,裴淮终于停笔起身,缓步走到沈韫珠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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