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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想明白之后,反而不恐惧了,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他:“你只是想折磨我,想让我感受你的痛苦,是吗?”

月薄之握紧剑柄:他应该是想杀云思归的,或者说,他应该杀了云思归。

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杀意涌上心头时,他却感到一阵近乎荒谬的抗拒——就这样杀了云思归?太便宜他了。他是这么想的。

这恨意太深,深到让“以牙还牙”都显得慈悲软弱。

他要云思归活着,活着看自己如何毁掉他珍视的一切,就像他毁掉铁横秋那样。

月薄之自己都觉得这念头荒唐幼稚,而且是正中云思归下怀。

云思归笑容更甚了:“你真是很可悲啊。”

月薄之的剑尖悬在云思归咽喉前一寸之处。

云思归非但没有畏惧颈间寒刃,反而笑出声来:“可是,你越如此折磨于我,越是证明,你的心已经跟着那小子一块儿碎在鼎里了。”

月薄之的剑势骤然一滞。

“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云思归微笑着凑近剑锋,气息喷在冰冷的刃上,“你在这里一剑一剑凌迟我的时候,那傻小子正在鼎中,一寸一寸被炼化呢。”

月薄之眼瞳紧缩。

“神鼎炼化,不会是片刻之功,他的神魂还在。”云思归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诛心,“此刻,你用神识靠近听听,说不定还能听到他的悲鸣。”

月薄之的剑第一次剧烈颤抖起来。

明知可能是陷阱,他却控制不住地去想——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小五的神魂还在呢?

云思归依旧噙着那抹浅笑,静静地凝视着月薄之。

寒光乍现,月薄之手中的长剑倏然离手,如一道银色闪电贯穿云思归的身躯,将他牢牢钉在地面。云思归的身形微微一颤,却再难移动分毫。

月薄之知道,现在最理智的做法是将云思归杀死。

可是,他已经不具备理智这种稀罕物了。

云思归在撕裂般的剧痛中仰望着月薄之,看着他空洞的眼神里翻涌着执念。云思归唇角溢出鲜血,却仍挂着那抹了然的笑意:他知道,自己暂时还死不了。

如他算计的那般,月薄之缓缓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那尊仍在燃烧的传神鼎走去。

云思归眼中含笑:唉,这傻孩子。

像他母亲一样傻气。

竟真的因着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将后背送给敌人。

传神鼎的烈焰吞吐着骇人的火舌,传说中连大罗金仙落入其中都会被炼化成灰。可月薄之却全然不顾灼人的热浪,整个人几乎伏贴在鼎身上,侧耳紧贴着滚烫的鼎壁。

他几乎是完全相信了,只要靠得足够近,就一定能捕捉到铁横秋残存的声响。

即便是痛苦的悲鸣、刺耳的怒骂,哪怕仅仅是微弱的喘息……都好。

鼎身灼烧着他的肌肤,发出滋滋的声响,可他却恍若未觉。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下近乎绝望的期待。

月薄之此刻的呆滞,为云思归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云思归眯起眼睛望向月薄之的背影,被剑钉住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化。

作为法相境魔修,即便肉身受制,他仍有千百种方法脱身。

此刻,他慢慢将自己的躯体暂时转化为虚无魔相,只待完全虚化,便能摆脱这柄利剑的桎梏。

月薄之整个人都贴在滚烫的鼎身上,衣袍被烈焰灼烧出焦黑的痕迹也浑然不觉,仍将耳朵紧贴在灼热的金属表面,仿佛这样就能穿透熊熊烈火,捕捉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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