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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透彻的清冽。

他已经适应了这病房的空气。

消化内科的病房, 多多少少都带了点肠胃上的毛病。他母亲病情最严重，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 气味怎么都好不了。但现在碰上这新鲜空气, 还是想多呼吸两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母亲的病是好不了了。他心中清楚，老年痴呆, 胃癌转移到胸膜, 医生也说了就是熬日子。

但这头好像又没完没了。

明明胃上有问题, 母亲还能吃。吃了不用多大一会儿就又要排泄。于是就要不停的给她擦身体换尿垫。

“我想……”

“吃！”

他啪的一下关注窗户把饼干拿了出来，撕开包装递给病床上的母亲, 后者接过饼干，吃了两口又咳嗽了起来。

饼干渣渣喷的到处都是，但母亲还往嘴里送着。

“你停一下啊！”他上去制止, 母亲露出胆怯的表情, 很委屈的样子，“我想吃饼干……”

说着又咳了起来, 这一次她咳了两声，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他连忙去拿旁边的围布，却到底没有来得及。

母亲的脖子上衣服上连带床单上就是各种污物，他手上也是。

“给你说了接着啊, 要吐吐床底下啊！”

他知道母亲是没有这种意识的, 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道。母亲又去吃手上沾了污物的饼干, 他忍不住打了一下。

饼干掉到地上，母亲怔了怔，哇的一下哭了。

“我、我……”

“脏了，不能吃了！你都吐上了，还吃什么！”

“呜呜……我要吃饼干……”

他不由得有些哆嗦。

吃吃吃！

能吃什么！

吃了不是吐就是拉！

这是熬日子吗？这是在熬他！

“我要……”

“你闭嘴！”他再也忍不住的叫出声，母亲身体一江，抖了起来，旁边床上的有些不忍了，“大姐，你儿子不是不让你吃呢，是你要给他点时间让他收拾一下啊，他收拾好了，就会给你吃饼干的。你儿子对你多好啊，这么孝顺的都少呢。”

临床的说的无限唏嘘，母亲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抽噎着继续说自己想吃饼干。

常开心中更是烦闷，甚至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死了吧！

死了吧！

这样下去谁都别想活，不如就让这个女人死了吧！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在遭受痛苦。过去那么一个要强的人，有洁癖，现在只有最原始的本能，体面全失！

如果她还有意识，没有痴呆，一定不想自己落到这个境地的。

是的，杀了她！

杀了她对谁都好！

“原来晋升宗师是这个样子的啊。”

房间里好像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他没有心思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