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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帝并不知道,愈名贵的衣料,毁败起来则愈发的快。

贡缎、蜀锦、云丝、缂罗。

无一不是当年做好,当年便要上身,才能展现它本身的鲜亮。

若是放在箱底压两年,颜色便旧了,白色会泛出隐隐的黄,正红会褪下,变成偏红,连经纬都会变形,上身不再合体。

启厉帝是皇帝,大约从来不需要知道这些道理。

抑或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这些备下的衣裳鞋袜,他的小妖精一丝一线都用不上。

却不妨碍他备置妥当。

似乎只要他置备了,便是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并不想其它。

长平抓在手中的布缕上,能辨别出金线在衣襟里侧绣上的小小“珏”字。

她将标记模糊的织缕递到伊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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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珏伸手接过,尚未用力攥紧,掌心便只剩下细细的金丝和一捧灰尘。

两人沉默地互相看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未曾说出口。

伊珏拍了拍掌心,将尘絮拍落。

金色的丝线随着飞灰一起,在空中慢悠悠地落了地。

长平瞥了眼那缕澄黄不再的金丝,转身率先走出这间堆满衣物的耳室。

伊珏掸完灰紧随其后。

一件件耳室被他们陆续打开,一箱箱铸成小锭的银子、朽坏的刀剑、布满尘埃的奇珍异宝……

白银已成黑色银锭,在箱子里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像一粒粒黑色的石头;

两人高的火红珊瑚树被轻轻一碰,便成了齑粉;

兵戈架上,随着他们推开耳室封闭的门,成排凶器扑跌在地,断成截截朽铁;

仿佛是场蓄意的演绎。

这座墓室仿若生了灵,要将时光锁住的过往与鲜亮曾经,将错过的美与光,用这种败落的、颓唐的、粉身碎骨的方式,展现给他们看。

最后一间耳室沉闷狭小,长平找到烛台点亮,看见墓室中唯一不曾损坏的巨大泥缸。

许是因为它本身便是泥,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长平让伊珏将泥缸口密封的厚重木板打开,探头看进去,发现泥缸并不是泥缸,而是一间小小的酒窖。

密封的耳室里密封的酒窖,长平提起精神,问伊珏道:“你说这酒能不能饮?”

伊珏说:“这是沈将军的酒。”

言下之意是不愿动它。

长平识趣地没有动,费力将木板拖回来,盖在酒窖口上。

她也不想吃这不知酿了多少年的酒。

酿的时间这样长,错过了最醇厚美好的时光,想来味道不是苦的,便是涩的。

看完所有耳室,两人都未曾见到启厉帝的尸身。

长平跟在伊珏身后一言不发地回到放着棺柩的正厅,望着高台上那具破损的石柩,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的叹息声拉的长又重,“唉”的一声,仿佛病了的老妪,生命的重量压弯了她的脊梁,连呼吸都被压制成一声有心无力的嗟叹。

伊珏停住脚,问她:“怎么了?”

长平吸了口气。

许久方才道:“我在想,你好好当个妖精,修个长生不老多好,跑人间来作甚。”

平白惹那么多牵肠挂肚,和不得善终。

“你往后离我远些罢。”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人类命短,几十年相识,也得不到妖一丝记挂。既是担不住人的期待,就不要让人将期待落在你身上。”

伊珏应了声,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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