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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袜、外袍、镶着金丝织锦的腰带,压袍角的碧绿环佩和绣着山水的荷包。

衣袍大小恰恰合身,不多一丝,亦不少一厘,布料泛着幽幽的光,像玉石上最光润的那一层,黑中透着隐隐的红,花纹同被他撕毁的那套一模一样。

踏着同色锦靴的脚再次抬起,又慢慢落下,脚尖碾住地上那道纹丝不动的人影,落在头顶的那一点。

“山兄。”伊珏垂下眼,看着落在自己靴上的影,语气缓又轻,像风一样从室内吹过:“蹬鼻子上脸,我也会的。”

他再抬起头,面上又挂上浅浅笑意,梨涡若隐若现:

“你会生我的气吗?”

白玉山兀地记起是谁同他说过——人类总是一句话说三分,让人猜七分,花招使尽,伎俩用绝,不到穷途末路,学不会坦诚相待,实在讨厌。

说这话的人与他相识刚满一年,脸上有着两个梨涡,面容英挺,身形高大,贴在他的耳畔,说的又慢又轻:

“景铄,我的性子尚可,长相和本事在人类里也算拔尖,生平最大的毛病,便是讲究一个公平——你往后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你。”

“不多你一分,也不少你一厘。”

第五十四章

赵景铄每每听见沈珏关于“公平”的论调,都发自内心地觉得他蠢的可爱。

在他看来世上从未有真正的公平——有人生为皇亲,有人生来便是乞儿;有人生来聪慧过人,有人天生痴傻愚钝……哪里来的公平。

赵景铄想告诉他,你只要看看朕朝堂里的官员,便知道公平一说有多可笑。

且不论天下读书人有多少终其一生无法站到殿堂里,只为跪在他面前。又有多少天资卓绝却一生无法参加科举的人,难道他们都是庸才?

不是。他们只是不幸生在商贾之家,或爹娘被划为贱籍,又或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从哇哇坠地开始,他们一生遭遇的便是不公正。

他有很多次,想要拍一拍小妖精的脑袋,告诉他——所谓公平,不过是后头的人,用尽一生在追赶前方的人,追上了,便自欺公平。

那些追不上的,沦进了烂泥沟里的人,连喊一声不公的机会都没有,亦或者有,只是太微弱,永远不会有人听见,听见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然而小妖精郑重其事,仿佛“公平”是他生命中最坚定的一件事。

那是真正被呵护长大的小孩儿才能有的,堪称天真的坚持;

也是几百年的光阴里,都不曾有人忍心碾碎的天真的愚蠢。

赵景铄便沉默,或微笑,将不以为然藏的深而又深。

他堂堂帝王,能容得了天下,自然也能容得下小妖精长长久久的天真。

毕竟他这一生摧毁的东西实在太多,能放纵呵护的却没有几样。

也因为小妖精天真的追求公平,便永远学不来人类的恃宠而骄,他给予再多娇宠,也不用担心人心易变。

直到赵景铄入土,也不曾告诉沈珏,人类和妖精之间,生来就不公平,赵景铄和沈珏,也从来都不公平。

“山兄,你会生我的气吗?”小孩儿再次追问。

白玉山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伊珏的头。

他说:“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伊珏却微微变了脸:“你为什么不生气?你方才进门时,明明在生气。”

他敏锐聪慧又狡黠,明明变成人之前,还是块说一句话都要思量半天的笨石头,不过变成了人,又读了一些书,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玉山却情愿他是一粒顽石,霜风雪雨惊扰不到他,贪嗔痴怨也浸染不到他,不为爱所累,不为恨所苦。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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