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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精心给他备上的一份小“惊喜”。
他此时被白玉山抱在怀里,在“惊喜”前懵然无知地张望。
白衣缟素的山间有平地一方,他们落脚在此,前方立着简陋小院,多年无人打理,蜗舍荆扉破败的不成样子。
小院不远处种着一株虬枝老梅,鲜红的花朵正在花期,开的格外热烈,仿佛寒冬里的一捧焰火。
有山风途径此处,梅枝摇晃起来,洒下点点殷红,仿佛一声久远的招呼。
特特将传送阵建在此处的沈杞忽而微笑,眼见小娃娃对漫天大雪不满地撅起嘴,他不慌不忙自袖里掏出香烛一把,用指尖火引燃,指指院门正对着的一座高隆山包,语气难得柔软,简直都可以称之温柔了。
他温柔地对胖崽说:
“来来,给你的两位父亲,还有你自己,烧个香拜一拜。”
说完还觉不足,又补上一句:
“活的时间长了,自己给自己上坟的奇景都能见到,长寿真不错。”
石头精明确接收到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险恶用心,登时横他一眼——这种不肖子孙就应该被煮熟吃掉,何苦留着祸害祖宗。
寒风灌口,他暂时咽下这口恶气,一手勾着白玉山的颈脖,自己也伸着脖子看过去,沈杞所指之处,那埋了一家三口的坟包被白雪深深覆盖,并不明显,除非仔细打量,否则根本认不出那是坟茔。
倒是黑色墓碑在雪堆里颜色鲜明,亦积了一身厚雪,似醒目标志,提醒山中飞鸟走兽和走到此处的游人,此方土下埋了曾经活生生挺立于世的人,而今他们已安静躺下,请避开勿扰。
石头精望着坟茔不知自己都想了些什么,许是冬天太冷,而白雪枯林太萧瑟,他没有拒绝沈杞的提议。
他虽成精多年,却一直在白玉山的庇护下安适成长,知生而不知死。生命里第一次见到亡者沉眠之所,也会本能地心生肃穆,不想失了礼数。
可怜他一个石头成精的小妖,来人间头一遭,心心念念的酒肉还不曾沾唇,先请自己上辈子的两位鬼父亲吃一顿香火。
真荒唐。
石头精一腔腹诽憋在心里,面孔严肃板着,捧着沈杞递来的香烛,蹬着腿儿下了地,走到坟前竖立的墓碑处。
他贴上去一看——这上面写的甚。
“我居然是个不识字的石头精。”他默默地想:“太丢妖精的脸面了。”
传承记忆里的文字,是不知多少万年前使用的,都是些能让他心领神会的鬼画符。如今的文字早已改变,墓碑上的文字他确实一个不认得。
字可以不认得,气势不能丢,石头精振作精神,扭头对沈杞嗤笑:“凭你也想看我笑话?”
不就是给自己上辈子的两个爹上坟么,谁怕他也不怕。
事实证明无论人还是妖,话都不要说得太满。
他这头给自己鼓足勇气,扫开碑上积雪,将香烛插入不知摆了多久的铜炉里,膝盖正在犹豫跪还是不跪——跪下去总有两分不合时宜,不跪似乎也有两分不合时宜。
正在搜肠刮肚地纠结,身周陡然起了风。
石头精“嗷”地一声跳起来,眼睛一闭,拔腿冲到山兄身畔,将自己囫囵缩在袍摆后,挡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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