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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两个多月,宋北川迟迟不办葬礼,迟书誉刚在迟家站稳脚跟,不能贸然出手,好不容易忍到了二月份。
他都快忘了葬礼那天的天气了,只记得天雾蒙蒙的,特别冷,渗入骨髓的冷。
很多人在议论,很多人在说宋时衍懦弱,不听话,说他叛逆,说他放着好好的少爷生活不当,去自杀。
他特别生气,特别生气,但还是忍下了脾气。就在这时,一只被追得落荒而逃的小猫撞入了他的世界。
那猫真的很白。葬礼这种地方,放出来一只猫捣乱,到底怎么想的?
他再也忍不住,对往来的宾客说:“在别人的葬礼上,多少放点尊重吧。”
他想说更多的,可是他算什么人呢,在宋时衍的世界里,说不定他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他是迟书誉,只要他发话,没人敢不听,果然,葬礼上的议论纷纷停止了下来。那猫用头蹭他的裤脚,很乖地看他,水绿色的眸里是熟悉的温柔和湿润的祈求。
那一瞬间,迟书誉想起了宋时衍,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迟书誉这人在宋时衍眼里装的斯斯文文,十来年前就是个叛逆少年。
十三四岁的时候和他爹吵架,都能差点打起来。
然而他打不过他爹,被人当脸扇了个巴掌,顿觉委屈至极,叛逆心一上来,直接离家出走了。
迟兰山那种人,儿子死了都不可能掉眼泪,严厉到令人发指,少爷在冬天离家出走,竟然一丝一毫拦他的意思都没有。
迟书誉脖子硬嘴也硬,没穿外套搁外面冻了半小时,天公就不作美地下起了雪。
这雪初时还正常,细细的打在身上发凉,融化也带不走什么热气。可惜下着下着,满天细雪忽然簌簌,下起了好大一场鹅毛。
少爷走的时候,管家眼疾手快给他塞了一团围巾,这会裹着围巾在外头发抖,身子抖得像筛糠,嘴唇都发青了。
脊背还倔着像有根棍子抵着似的。
没办法,没人能看到他的倔,放十年后看以前,迟书誉准得嘲笑当年的自己吃力不讨好,这不活该。
可是那会他毕竟才十四,长身体的年纪,最叛逆的年纪。
他正心里头不知用什么话骂迟兰川,抱着胳膊靠在电线杆上,偏头看万家灯火,莹莹点点。
雪毫不客气地落在他的薄毛衣上,寻常时不一会便化了,今天也不知为何,层层叠在他的衣服上,竟也留下了薄薄一层细雪。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宋时衍。
他那会在发呆,头顶的雪却停了,迟书誉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了黑色的伞骨。
顺着伞柄往下看,能看到一只苍白细瘦的手,上面是几道泛白交错的伤,隐隐有血色。
“你不冷吗,哥哥?”沙哑的声音清澈柔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关照,顺着风雪传入人耳。
迟书誉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脸上,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睫毛很长,苍白漂亮,唇色是鲜艳的红,看起来年龄不大,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不冷。”年轻气盛的少年并不想将自己的脆弱展开在旁人面前,只紧抿着唇,眉眼间情绪很淡,默不作声地往后靠了靠。
小男孩将伞往前倾了倾,好像并没察觉迟书誉的抵触一般:“外面太冷了,哥哥,你回家吧。”
迟书誉不想回家。
小男孩睫毛好长好长,上面沾着雪粒,明明年纪不大,那双眼却盛着浓重的忧郁。
见他不说话,男孩低下头,将冻得通红的小手放进口袋里,费劲摸出了两颗糖。他仔细地注视着这两颗糖,犹豫了一会,都递给了迟书誉。
是那种街边卖的,一毛钱两颗的玻璃糖,粉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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