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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浴巾走到温泉池边的时候，他才恍然地想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一了。

第一次泡温泉差点被太一杀死的恐惧仍让他心有余悸，干脆只坐在池边泡脚。

两只粉白脚掌浸在乳白色的雾气里，偶尔还能听到于桃百无聊赖中随意撩拨水花的清脆动静。

温热晶莹的水珠顺着浅粉色的圆润脚趾，叮咚一声滚落水面。

【狱卒，想吃】

【太好了是典狱长我们有救了】

【警告你们这些变态离我老婆远一点啊啊啊啊】

水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熟悉的冰凉温度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于桃细痩的脚腕。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凶狠地将猎物扯入水中，水面咕噜噜地冒出一小串气泡，算是某只人鱼小心翼翼的示好。

于桃恍惚间有种自己养了一只超大型宠物的错觉。

他就势踩在了人鱼的手臂上，稍微用了点力气，却被人鱼当做是玩闹，以为于桃终于消气，立刻打蛇随棍上，抱住了于桃的小腿。

人鱼的脸也从水下浮了上来。

于桃呆了呆，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人鱼脸颊边上那块本来在恢复中的皮肉彻底腐烂了，空洞的血肉里面露出森白的骨骼，被另半边完好俊美的脸一衬显得更加诡异可怕。

人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变得很丑，眼神黯淡了一瞬，又猛地潜回水中，可怜巴巴地露出上半张依然英挺的脸，形状邪肆的眼睛像小狗一样委屈地上目线望着于桃。

连于桃的腿都不敢抱了。

于桃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人鱼以为他要走，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

有点伤心，又有点凶狠的样子。

眼尾都浮起了一些细细的鳞片。

尾巴也焦躁地在水下拍打。

【完了，这是人鱼生气的征兆啊。】

【他不会是因爱生恨吧？】

【什么鬼啊，毁容了就滚啊，难道还想玩强制吗？】

【啊啊啊妈妈不允许！】

【桃桃现在要是往后退一步就会被人鱼攻击的吧，早就说了畜生哪里懂什么爱情啊】

【他以前也是人来的啊……】

于桃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浴衣沾上的草屑，而后提着衣摆主动沉进了水中。

人鱼一呆。

脸上的鳞片又悄悄地褪去了。

于桃也变得湿淋淋的，和人鱼比起来过分纤细的手掌按在人鱼的脸上。

人鱼有点畏惧地又往下潜了一点，他看起来不像让于桃看见他连白骨都露出来的脸。

人鱼的骨骼和人类也没有什么不同，隔着淡淡的扭曲的水色，泛起某种瓷器一样的光润质地。

于桃的指尖只要稍微一偏就能碰到他的骨头。

人鱼好像完全被他驯化了似的。

只要于桃不抛弃他，就算是于桃杀了他，让他生不如死，他也无所谓。

真奇怪。

于桃心想。

你们都好奇怪。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人跑到他面前，流泪下跪，求于桃跟他在一起。如果于桃拒绝，他就会拿出刀子或者麻绳。

但是人鱼又和他们不一样。

他是怪物。

他什么都不懂。

于桃说：“你的脸治不好了吗？”

人鱼立刻很羞耻地低下头，眼底都浮起哭泣的珍珠，噼噼啪啪地掉在于桃在水中飘起来的浴衣上。

于桃今天穿的是件浅米色的浴衣，被水打湿后就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从人鱼低头的角度，可以一览无遗地看到青年过分美好的身体。

被温泉浸泡得变成粉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