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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
一看就是没被阮玉山放过。
钟离四叹了口气,牵着百重三回到屋子,顺手拿走架子上的棉布,一边给百重三擦身,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阮玉山:“怎么把他头发给剃了?”
“你自己问他。”阮玉山慢条斯理,稳如泰山,“多久没洗澡了?满头都是虱子——我就奇了怪了,同样是饕餮谷出来的,关一样的笼子滚一样的土,怎么你那时候就干干净净,这小子就脏成这样?你来看看这水,看是水黑还是我的脸黑!”
钟离四手上动作一顿,并不起身去看水,而是看向百重三。
百重三上一刻被恨意吞噬的眼睛此刻已是清澈又闪躲。
“没洗澡吗?我离开以后。”钟离四把他摆正到自己面前,“钱都拿去要吃的了?百十八哥哥也是?”
百重三磨磨蹭蹭点了个头,顺便抽空瞪了阮玉山一眼,是记恨他告状。
阮玉山扒拉眼皮,冷漠地朝他做个鬼脸。
夜里百重三不肯放钟离四离开,非要钟离四陪着自己睡觉,算是对阮玉山的报复。
这一夜本就忙碌中磨去了许多时间,钟离四陪着百重三,一陪便快到天亮。
客栈后院的公鸡打鸣了,钟离四听见百重三均匀的呼吸,便起身下床,提着鞋子走到隔壁,让破命守在百重三房门外。
阮玉山屋子里门没上闩,钟离四步子很轻地推门而入,看见窗户开着,整个房间被朦胧的晨光照彻出一种明暗交接的灰色。
阮玉山不在床上,而是坐在靠墙的椅子里,微微仰头闭着眼,双肘搭着扶手,二掌交叠,双膝打开,即便是打盹也坐得很规矩。
他的行李堆在墙角,重关的刀尖朝上放在手边。
钟离四关上了门,放下鞋走过去,面对面坐到阮玉山腿上,钻进阮玉山怀里。
他靠在阮玉山肩上,听见阮玉山喉结滑动的声音。
随后背上便覆上一双手,将他紧紧搂住。
阮玉山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带着两分沙哑:“那小子睡了?”
钟离四点头。
二人一时无话,只静静地聆听对方的呼吸。
钟离四用额头蹭了蹭阮玉山的下巴,不出意料地碰到一片极浅的胡茬。
这些胡茬在阮玉山脸上总是不容易被看见,因为太短太浅,只有用贴身感知时才会摸到那一片硬硬的刺一般的皮肤。
钟离四退开一些,垂目凝视着阮玉山下颌处浅到几乎看不见的这一片刺。
正如阮玉山所说,他的胡子其实长得很慢,一两天没刮也没关系,只是钟离四的感知太敏锐,阮玉山每每贴上来时他都能准确估量到那些坚硬的胡茬摩擦过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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