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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笼子中拉扯出来,拴在卖台的架子上。
底下的看客席黑压压一片,人头满座。
九十四低低垂着脖子,沉默地扫视着台下的人群,没有看见齐且柔。
一指天墟的阁楼比起当日齐且柔将他骗去的石室后方那处卖场要大上两三倍,九十四缓缓抬头,本意是想看向远处二三层的看台,却在仰起脸露出五官时,听到台下的吸气声和一些起哄与惊叹。
台下的人口音各异,说的并非阮玉山日日教他的官话,九十四只能断断续续听懂一些只言片语,不过是些什么“难怪易三老爷也要卖”“真是好货”“不知花落谁家”的言论。
九十四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评价,仿佛回到当年在饕餮谷,他和百十八总是被驯监们推着笼子和许多蝣人一起在卖场被摆成数排随那些远道而来的主顾挑选的岁月。
前来采买蝣人的客人们总是很挑剔,对蝣人的身体、品相,甚至牙口都十分重视。
他和百十八总是被一眼挑中。
那些主顾们说着和如今台下的人差不多的话,一遍遍地打发小厮去跟大驯监交涉,然而从来没人能把他和百十八从饕餮谷买走。
九十四知道,谷主不愿意太早地将他们两个卖出去。
他和百十八被摆出来,只是作为一个漂亮的噱头,好让那些对他们无法得手的主顾顺利听从驯监的意见再看看别的跟他们差不多条件的蝣人。
他是谷主用来售卖他族人的工具。
阮玉山在最顶层的阁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用回忆过往的痛苦来不断警醒自己保持清醒的方式是很不错,可九十四偶尔太过沉迷此道,这并非好事。
阮玉山轻轻扬起手,对卖台上的云岫示意。
云岫得了眼色,快速地打发身后一应小厮鱼贯下台,给每一个看客送去纸笔。
待卖场安静下来,他亲自走到九十四身边,面向外部:“诸位——”
竞价开始了。
一指天墟大货的唱卖与别的场次不同,每位主顾只有一次竞价机会,小厮送来一纸一笔,客人在纸上写下自己愿意付的价钱,写完以后纸笔送回台上,最终卖场会以全场最高价卖出货物。
这便是“一纸天墟”的名字由来。
此法虽薄情,却很容易逼出一些愿意为了自己心仪之物孤注一掷的顾客,错过一次便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绝大部分人会直接亮出底牌。
果然,全场出价最高的主顾来自二层看台的“溪字第一号”雅座,价纸上的落款名字叫齐且柔。
阮玉山对台上的云岫点了点头。
云岫亮出阮玉山写了五十四万金的价纸,公布本次竞价最高者是来自三楼“天字第一号”雅座的玉老爷。
没人会疯了一样花五十四万金的价格去购买一个蝣人,齐且柔也不例外——五十四万金,同样的钱在饕餮谷能买到近乎五十个上等品质的蝣人。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三层天字第一号雅座。
见到的只有层层叠叠放下来将里头光景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锦帘。
云岫卖完这一场便悄然离去,看客席中有些许顾客离场,剩下的大多是继续参与下一场唱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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