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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矿山上都滚得够呛,半坡尘灰全往衣领袖子里头钻。
若阮玉山不讲究,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往床上一倒睡了,那也就算了,偏偏他这个人忍不了脏。
又或者他再讲究,此时是行军在外,粮水有限,那也还是能算了,可恰好现在院里用水粮食都不缺。
阮玉山最是个不会骄纵自己的人。
左右今夜他也睡不着,一沉下心就回味起九十四在山坡山跟他缠斗时的模样。
当真是跟个玉做的人儿似的,雪化的脸,冰砌的骨,皱眉冷眼,一嗔一怒都摄人心魄。
一想到这么个玉人儿嬉笑怒骂皆由他而牵动,阮玉山心里九百条得意尾巴全直刷刷往天上翘。
他一面守在灶前烧水,一面细细回忆今晚九十四的喜怒哀乐。每咂摸出点意思,就朝那罗迦那边瞥一眼九十四过过瘾,颇有点吃一口小菜下一口酒的意思。
那罗迦浑身的皮毛又粗又硬,兽皮有寻常人一个巴掌来厚,背部的毛发也是粗糙的一茬茬往外长,偏它肚子的毛很软,九十四的头往后靠,便陷到那罗迦腹部深深的绒毛里。
为了让他靠得舒服,那罗迦还特地把肚子蜷了蜷,将九十四环绕着围起来。
再打量打量阮玉山,又低头看看九十四,实在忍不住了,那罗迦又偷偷摸摸看一眼阮玉山,直到被阮玉山瞪了一眼,它才彻底收回给九十四舔毛的心思。
九十四安安静静地窝在它怀里,身子暖了,困意便更重。
他抬手往脑后摸摸那罗迦的肚子,抓到一手触不到底的软毛,便一边揪着,一边低眼沉思。
阮玉山其实不太乐意九十四这时候睡觉,外头风大,夜凉,倘或睡病了可就麻烦了。
他看灶上这一锅水还得有些功夫才能烧开,便回房去自己包袱里翻找翻找,果然找到一小袋子肉干。
红州自古盛产牦牛。林烟遇见阮玉山之前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过得苦,自打进了阮府跟在阮玉山身边,发现好鱼好肉跟不要钱似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便敞开了肚皮给自己过了几天好日子,哪晓得好日子过过了头,无福消受,给自己大鱼大肉吃得病了许久。
官医叮嘱千万忌口,可林烟还是忍不住贪吃。
阮玉山当时便找了几袋子红州的肉干给林烟解馋。
红州的肉干烤得是十成十的干,一点油水不放,拿炭火成夜烘烤。
烘烤时每隔一段时间依次放入上等烤肉的香料,先去腥再增味,里里外外烤得干干的拿出来,撕开一块能瞧见肉连着薄纸一样的筋,第一口是肉香,第二口是香料一层一层在牙关里递进的气味儿,一小块就够嚼好一会儿。
林烟打那时起爱上了红州的肉干,举凡出门,必要在随身行囊里带几袋子打打牙祭。他不仅自己带,还时不时爱往阮玉山包袱里塞几包。
阮玉山的行李袋经由府里最好的绣娘缝制,面料一等一,绣工一等一,隔层多,又各有大小,从外看形状简单,实则内里别有洞天,穿的用的基本不缺。
他把那一袋子肉干扔到九十四怀里,以防九十四在院里打瞌睡:“醒醒精神!”
九十四打开袋子,先低头往袋子口嗅了嗅。
蝣人对关乎生死的东西有着非同寻常的敏锐感知,比如方寸之内逼近的危险,杀意,够得到的水,还有食物。
九十四闻出肉的味道,脑子还昏昏沉沉,手上先捏住一块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
“如果别人给你这些东西,”阮玉山背着手站在门口,轻声提醒道,“记得叫他自己先吃一口,以免对方下毒。”
阮玉山是从来不屑用诸如下药的阴险手段,可九十四的提防之心却似乎有些过于淡泊了。
如果九十四再多跟世上的人打交道,那么他就会明白,很多时候能在肉里下的,并不止毒药。
阮玉山的话点到为止,多余的没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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