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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的创作欲,抛下了他好不容易攒到身上的重量,飞到了这里。
这里。他看向窗外,雪山像天神之剑,险拔地从黑沉沉的海上直冲九霄,就在他眼前。离他那么近,却又好像离他那么远。
他突然想起,在那个追极光的夜晚,在闻于野开着的老越野车上,闻于野问他,为什么要来北欧追极光,就因为没见过吗?
“我经常看到很多小说男主失恋了落魄了就要去北欧散心,来了北欧就一定要看极光,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啊!所以我就打算亲自体验一下。”
他半是玩笑半是搪塞地这么说,这样敷衍的回答,早该忘了,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另一个问题在他心中鼓动。
这情节太常见了,常见到烂俗。但是写北欧写极光的作者如此之多,有几个真去过呢?有谁亲眼见过呢?
故事虚幻为什么要执迷?文字浅薄为什么要琢磨?话已经让别人说尽了,为什么还要上下求索,扣尽肚子里最后一点墨水才肯罢休?
卞舍春一动不动地坐着,隔着落地窗,近乎痴迷地看着雪山,像看着什么虚幻的东西。但就在身旁,壁炉的火焰正窜动着,热度在空气里像脉搏一样起伏波动。风一阵一阵地撞着门窗,餐桌上一张纸牌轻飘飘地掉落,在瓷砖上磕出一声塑料的细响。世界在此刻是一间燃着壁炉的屋子,也是雪山、草地,无垠的宇宙。
他喃喃道:“吾生也有涯……”
闻于野听见他声音,转过头来:“怎么了?”
卞舍春长舒一口气,摇摇头,开玩笑似的说:“我感觉我悟了。”
“悟了什么?”闻于野笑道。
太深的思考总是私密的,不便也不好意思与人道,卞舍春含混着说:“创作吧。”
一般人听这话,多半是觉得他有了灵感,但闻于野看了他一会儿,却笑而不语,给他鼓了两下掌。
卞舍春莫名其妙,又有点窘迫和熨帖,复杂的情绪揉成了眼里浓郁的笑意:“干什么?”
“恭喜你,”闻于野说,“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在想什么,但你的表情,像是想通了什么困扰你很久的事。”
沉默时不见得,但闻于野认真跟别人说些什么的时候,身上竟有一种兄长般的气质,是一种当惯了“主心骨”的人身上才有的循循善诱。
他跟着卞舍春方才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雪山,心中感慨,计算机第一次对他说“helloworld”的时候,他应该也是那样的表情吧。
第30章 暴风雪山庄
12月24日,寒潮长驱直入地攻占了几乎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许多路段被封锁,闻于野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航班信息,有几班已经被取消了,而他明天飞回奥斯陆的那班至少目前还挂在页面上。
剧烈的暴雪浸透了极夜,长天与土地上蛰伏的生命都灰败一片,散发着混沌的光,那是地平线下的太阳用散射的余亮映照着铺天盖地的雪色。
这光并不明亮,但它蔑视了时间的流逝,让晨昏朝暮都变成一道没有方向的线,好在民宿的窗帘厚厚实实地将它挡了回去——在这个房间里,卞舍春睡觉的时候规定为黑夜,而他醒来的那一刻清晨才到来。
“早上好。”他慢吞吞地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果汁,眼睛也没睁开,跟闻于野含糊打了个招呼。刚从光怪陆离的梦里缓过来的思绪信马由缰地飞驰,想着这一觉睡得真爽,之后要是搬家就买个遮光好的窗帘。嗯,要是搬家的话搬去哪儿呢?……
闻于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13:26”,睁眼说瞎话道:“早上好。”
也不怪他起得晚,这人昨天不知道是从麻将还是鱼油里得到的启迪,大半夜突然灵感爆发,奈何没带键盘,借闻于野的电脑马不停蹄地敲了七千字——在闻于野睡着之前,他记得是这个数。
但是醒来之后,又少了两千,大概是大作家对自己太挑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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