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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啊,”卞舍春声音里带着点轻描淡写的笑意,“昨天葬送在挪威的森林里了,也算是个它的好归宿吧。”
闻于野忍不住看向他:“你不心疼吗?”
“怎么了,挪威的森林不是好归宿吗?”卞舍春避重就轻地说,又或者他眼里孰轻孰重和旁人不太一样,“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
闻于野笑起来,架好了相机,坐下来休息。
几日漫长的等待让卞舍春对时间的流逝麻木了,因此他不知道闻于野是什么时候站起来,抬头望了望,伸出手:“那边有。”
卞舍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肉眼可能看不太清。”闻于野走过来,挨着他蹲下,给他指方向。
卞舍春看见了。几条模糊浅淡的、泛着红的白色光带,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甚至称不上多么美丽,只是偌大的夜幕上太阳风无意路过的划痕。
但确确实实,是极光。
出现在纪录片里、电影里、地理杂志里、别人的短视频里、文旅宣传片里、电脑自带壁纸里、小说情节里,已经看腻了又从未谋面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告,就这样轻飘飘地给他送来了一道微弱的回音。
既不宏大,也不奇异,但卞舍春紧紧地盯着那里,感觉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动,饱胀而酸涩,几乎要挣破他凡人的躯壳,追随他葬在森林里的单反而去了。
闻于野沉沉的声音响在他边上,他的呼吸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热腾腾的温度:“看到了吗?”
卞舍春怔怔地点头。
“拿相机看很漂亮。”闻于野拍拍他的肩膀,“起来慢点儿,腿没麻吧?”
“……有点儿。”卞舍春呲牙咧嘴地站起来,走到三脚架后,一看取景框就愣住了。
那几条平平无奇的光带在机械的瞳孔里绚烂得惊人,绿色的纱织缎带深处泛着玫瑰一般靓丽的红。
卞舍春词穷许久才说:“真是……好标准的极光。”
他这一句话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一个梦境,他甚至要怀疑人类的机器会不会撒谎,只是碍于相机没有声带,只好把辞藻都堆砌在取景框里。
闻于野的声音也很轻:“要我给你拍张照吗?”
卞舍春摇摇头,眼睛还是盯着取景框:“先不用……我再看看。”
他有心保持沉默,但又觉得不说点什么就要快被充斥了天地的寂静的风光溺毙了,忍不住出声,说些颠三倒四的句子:“遇见你真幸运啊……真漂亮,人的眼睛有时候还是太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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