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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千突然问。
元俐点了点头,低声说:“所有罪,全都认了。”
谢怀千垂眼,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探出长指在棋盘上从头到尾抚了一遍,许是天天擦拭的缘故,棋盘依然纤尘不染,光洁如新。
“这棋收了罢。”
“以后也不必再拿出来。”
七日后。
所有曾参与冤案大案的太监和弃城逃跑的官兵都全都按律处罚,彤文台大太监几乎无一幸免,该死的没有一个能活。
就连除夕夜,家家户户都上街去看被游街示众后受刑的太监,什么舞狮舞娘都比不上杀几个贪官奸臣有意思,堪称大快人心。
污臭阴冷牢狱大门敞开,狱卒来请彤文台案最后六个理当受刑的大太监。
“文公公,该上路了。”狱卒不无戏谑地将狱门打开,“大好的日子,外边天还没黑,送你到地下,晚上呀你就可以和宋公公吃上热乎的团圆饭了,上圣对你也真算够意思,你都白吃国家那么多年白饭了,还宽限你几天,叫你再多吃几碗。”
文莠几乎是迫不及待走出了牢房。
“他想要我怎么死?”
他是谁?竟敢直呼新登基的皇帝为他,怪不得混成今天这个地步。
果然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佛祖不渡自绝人。
狱卒眯着眼吹了个悠扬的长哨:“凌迟。”
常人听见都该吓尿了,文莠果然不是常人,在狱卒的见证下,这个四十四岁的清瘦中年人不知道品出了什么风味,看着他忽然来了一句:“亭亭如盖矣。”
他又笑着自言自语:“的确漂亮。”
原来不是不怕,是疯了。狱卒轻嗤着摇了摇头。
文莠和彤文台其余七个陷害忠良、大慝巨奸之人上刑场。
如此大喜日子,百姓都一早便上街围观,下大雪也没有扰了兴致。
人群中不乏曾经叫这几个人害得家破人亡的民众激动得手舞足蹈,看着他们被押上囚车是又哭又笑,涨红了脸呵着白气往这七人身上扔臭鸡蛋、烂菜叶,口中骂骂咧咧道:“菩萨显灵,总算叫你们去见阎王!无常接你们也得让你们跌个狗吃屎,丧尽天良的狗贼王八蛋。”
王辰等人都撇开脸躲避飞溅的蛋液和烂菜,独有文莠,像一个被陷害的贤良一般站得笔挺笔直,任凭污垢从头流到脚,比起当初大义凛然而死的干儿子宋统,文莠并不激昂,反而安静得过分。
负责押解的差使粗着脖子吼道:“启程,上路。”
挤得水泄不通的百姓快步走向旁边,给囚车让出一条非常狭窄的路,手上动作不停,使得囚车上几个大太监都狼狈不堪,然而行刑路上,狼狈的自己和轻装上阵的别人两相对比,轻松的别人便很打眼了。
最前方囚车里的大太监乜斜着眼阴狠狠地剜着文莠,嘴里都是腥臭的鸡蛋清,他破口往后啐了一口唾沫,异常愤怒道:“王辰,你个龟孙!这瘪三明摆着情愿送死,为的就是把咱们一起送下去!王辰你个狗娘养的,你害我一条命!”
推挤在囚车边的老妪笑着拍手:“嚯,狗咬狗啦!”
文莠一身囚衣,脑袋和双手都戴在枷中,却不妨碍他生了雅兴,再度悠闲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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