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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着腿在屋里走了几圈,最后一丝困意也消除,他长叹口气,抱着笔记本把梦里的内容一点点补充到文档里。
他把记忆中的所有细节抠挖出来,用小镊子一点点摊平,大到连廊布局、侍女仆从服饰,小到花雕花纹、盆景植株品种,详尽至极,罗列于册。
方与宣对着电脑枯坐到天亮,窗外的鸟开始聒噪地呻吟,所得信息太少,无法准确推测出朝代信息,努力了半晌还是放弃。
他起身翻出衣服穿上,把扣子慢慢系好,将屋子里散漫厌怠的“方与宣”束进条框里,重塑成适宜展现于众人面前的模样,推开门后,又变成了那个稳妥可靠的方老师。
最近馆里活儿不多,方与宣的工作围绕破哥展开,破哥渐渐有了形状,依稀得以窥见千百年前的样子。漫长的时光尽头,这口斑驳破旧的升鼎曾金灿灿地伫立在某场筵席上,盛放着热气腾腾的白肉,见证了那个时空的灿烂文明,而今又以同样的姿态静默地候在方与宣的手中,由他把独属于这尊鼎的历史带到人们面前。
但这两天上班上得他痛苦至极,擦鼻涕之前要洗手,擦完鼻涕还要洗手,偏偏他左手大拇指的伤口实在太深,创可贴都按不住,得拿纱布缠,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惨烈。
警察没有再来找过他,方与宣在馆里见过好几次经侦的人进出,有时是眼熟的那位瘦高个儿,有时是陌生的新面孔,来去匆匆,各自忙碌。
他没太在意,眼下最要紧的主线任务是去医院看看他的破脑袋。
梦境对他的生活已经造成了无法忽视的影响,方与宣预约的神经内科号是周六上午,他熬了个通宵,一大早顶着门去诊室外排队。
大夫是个头发茂密的中年人,方与宣的全部家底都被问空了,没有癫痫、没有心血管疾病、没有抑郁症焦虑症。大拇指的伤是切菜切的,不是自杀。没有人自杀切大拇指。
门诊给他开了个动态脑电图,要做24小时,今天有床位,不用预约说上就上。方与宣惊得差点转身就走,站在走廊里调整了十分钟心态才回去缴费。
做脑电图的大夫领着他去床位时,絮絮叨叨说了一路:“不用太紧张,做不了24小时,你正常休息,睡一觉,差不多下午五点左右就能走了。一会儿你头上得戴很多仪器,所以没法下床,尿袋给你放床边上了。建议喊个朋友来。或者等今晚,今晚也有床位,你八点多来,正好睡一觉明儿个六点半走。”
“不用了,现在做吧。”方与宣听得有些崩溃,在心底叹了口气。
“也行。你能睡着吗?”大夫推开诊疗室的门,屋里只有两个床位,此时都是空置的,“收拾一下吧,上厕所喝水什么的,咱们十分钟后整点开始。”
其实不太能睡着,方与宣需要把自己全部脱光才能入睡,这毛病是前两年冒出来的,治不了。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床头,目光上下扫视一圈,这间诊疗室和普通病房不太一样,床位抬得很高,头顶四个角落明晃晃架着监控,仪器看起来和心电图机大差不差,没有想象中那样吓人。
他没带水,大夫用纸杯给他斟了一杯,他润了下唇便随手放在桌上,老老实实躺进病床,调整好位置,把被子拉到下巴处。
下一秒,大夫一扬手就把被子掀了,拿着几个拖着长长导线的电极片,低头看着他,很恐怖。
方与宣绝望地闭上眼任她摆弄,衣服扣子解开,胸前和肋下都贴上冰凉的片状物。
大门传来三声轻敲,大夫喊了请进,随即走廊中的喧闹短暂漏进来一些,是有人开门走进来了。
“稍等下哈。”大夫利落地将仪器逐个贴在方与宣的额头上,连接电极片的导线在耳边拖拽出哗啦啦的噪音,听起来足足有一大把,冰冷的线条和呼吸管贴在脸上,难以忽略的异物感令他不适。
方与宣睁开一只眼看向来人,始终平缓的心率一下子撞上一百八,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嗯?”
——另一张床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丛风正垂眼看着他。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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