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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面的同事正对着凹陷下去的器口一顿锤,方与宣叹了口气,慢慢把青铜片调整好角度,对着灯光,熟练地清理纹路沟壑里的锈斑,眼皮倦怠地耷拉着,在这样的环境里其实很难走神,但他实在很困。

他最近在频繁地做梦。

起初几天,他并不能记住梦境的内容,醒来翻个身就全忘干净。

可渐渐地,梦境变得越来越具体、清晰,像身临其境地在那段旧故事里走了一遭,睁开眼后心悸、气短、浑身冒汗,睡了七八个小时却仍然浑身疲惫。

他本以为是上班上出了精神问题,可梦里的朝代瞧着并不是青铜器时期,毕竟他穿的那身嫁衣珠光宝气。

方与宣轻皱一下眉头,似乎很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他凝神注视着刀片下掉落的层层害锈,抬手用力扳正照灯,低声骂道:“阴魂不散。”

梦里的他在准备结婚。

嫁衣是血红色,穿在身上沉甸甸,腰封箍得很紧,将他的呼吸起伏限制圈定。大梦七日,他清醒得越来越晚,最初只是穿好嫁衣就会醒来,眼下他已经能一脚迈出府邸大门,只怕过不了几日就会推进到拜堂洞房。

而今天早上,他被梦魇死死缠着,用灌了铅的腿拼命往前迈,一切却仿佛慢动作电影,画面被拖曳成条条长线,眼见着离喜轿只剩一步之遥,在拼尽全力的慢放中,叮铃铃的天外来音清晰地落下,如惊雷横劈开梦境,第五个闹钟终于把他叫醒。

这一回醒来,方与宣真切品味到了胸膛里的那股滋味儿,不甘、怨恨、抗拒,那是属于梦里自己的情绪。

他对着天花板用力喘气,半晌平复下来,才发觉四肢和肩颈都紧绷着,肌肉酸痛。他痛苦地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使劲蹭了几下,直到熟悉的气味将他包裹住,驱散那些不属于他的情感,才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过手机又给明天的闹钟新加了两个。

今天用了五个闹钟才叫醒他。按照这个程度推算,如果明天是七个,那等到月底这闹钟要从零点开始响。

方与宣怀疑自己需要去看看医生。

噩梦导致他上班险些迟到,大雨下了一整夜,早高峰时到处都在塞车,地铁也挤得人头晕目眩,万幸博物馆站人流量少,出站还算快。

他没有来得及吃早饭,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在屋里乱成一锅粥,没人能听到他的肚子在叫。

因此也没有人听到门被敲响,一早上没露面的苏文清走进来,叫了方与宣的名字,屋里的同事才纷纷停下动作。

“苏老师?”方与宣应了一声,看到苏文清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出来。

他把东西细致妥帖地摆好后站起身,洗手时侧目看向门外,苏文清在和两个男人讲话,那二人站在阴影中看不清模样,只能隐约瞧见他们穿着淡蓝色警服。

惊讶的神色转瞬即逝,方与宣把手指擦干净,轻轻合上门,这才摘掉口罩,与那两个警察对上视线。

“方先生。”其中一位高瘦戴眼镜的与他打了招呼。

方与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点点头以作回应,转而看向苏文清。

“这是市经侦总队的同志,上楼再细说。”苏文清拍了下方与宣的胳膊,是某种结束简短寒暄的信号,两个警察打头领着他们走向电梯,向楼上的办公区而去。

苏文清是青铜组的高级修复师,是在馆里干了四十年的老师傅,参与修复过不少国家级文物,楼下每天排长队参观的镇馆之宝便出自她手。

方与宣刚进来的时候跟着她学,一转眼九年过去,苏文清退休返聘,当年带的几个后辈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可靠师傅。

穿过连廊,来到办公区的大会议室,瘦高个儿轻敲开门,屋里的空调冷风扑面砸出来,把方与宣被锈味儿塞住的呼吸道冲开,简直酣畅淋漓。

他偏头躲了下,一眼瞧见不远处的窗边另有几个警察在低声交谈,拿着文件夹在核对信息,其中一位身形高大,在门开时抬眼与他短暂对视了一秒。

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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