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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砚语气平淡,却暗藏着强硬:“你不知——”
“殿下,我先吃颗药缓缓再同你说……”
在愈跳愈烈的心腔中,檀禾渐渐开始思绪迷离,她无暇顾及其他,迅速截住话茬。
话未落尽,她赶忙掏出贴身携带的小瓷瓶,往外倒着药丸,抿进口中吞咽下去。
见此情形,谢清砚满腹的气与将要说出口的话,瞬间梗在喉口。
他竟才察觉出檀禾的异样——她呼吸急促,话声有气无力。
是他忘了医嘱,檀禾身体特殊,不能受刺激。
谢清砚偃旗息鼓,心疼地将人抱紧,宽大有力的手掌落在她瘦削薄背后,轻抚顺气:“好些了没?”
其实依然跳得厉害,未曾有半分削减之势。
但在撞进谢清砚盛满浓重担忧的眸底时,檀禾缓缓点了头。
谢清砚的声音轻得几乎跟羽毛似的:“这病症是先天还是后天的,没法子治?”
檀禾摇了摇头,瓮声瓮气:“没有,它同我低于常人的体温,都是起死回生后遗留的病症。”
她凑近,用鼻尖蹭蹭他的脸颊,软声:“不疼的,殿下别担心,就是不知为何近来犯病的次数变多了……兴许是天热了暑气重,我难受。”
上京的夏日当真是炎热,这还未到盛夏,便如此熬人。
不过檀禾发觉这后遗症似乎是变了,较之以往多了紧张,发颤,激动,甚至有……
兴奋?
檀禾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些异样。
她隐隐觉得或许不是因天热,而是旁的因素。
—
“我想他一声两声,句句含仇恨,我看他人情道情……”[注]
伴随着锣鼓敲响,那咿呀清丽,音韵铿锵的婉转唱腔终歇。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俱是意犹未尽。
《玉簪记》已唱到了第十六出,陈道姑与潘生二人以琴为媒,互通款曲。
待出了梨园,夜幕低垂,又已近酉时,但礼乐坊依旧一片歌舞升平。
各自打道回府分开之际,檀禾轻声叫住元簪瑶,迟疑询问:“簪瑶,你能否让我抱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问声让元簪瑶瞬间张大了嘴巴。
在灯光之下,韶华正盛的少女立在近前,面容被幕篱轻遮,周身不染纤尘,恍若临于人世间的神仙妃子。
元簪瑶神情羞怯微带扭捏:“自、自然是可以呀。”
檀禾走上前几步,轻拥住同她一般高的女郎,只是幕篱下的神情有些幽微迷茫。
她的心跳平静如水,并无任何突兀震颤。
倒是元簪瑶神魂荡漾,阿禾香香软软的,虽然不知她为何临时起意要抱自己。
她不由感慨:太子殿下的命真好,能时时刻刻抱阿禾。
不多时,檀禾松开元簪瑶,神情恬淡,朝她微微一笑:“多谢簪瑶。”
这俩天檀禾几乎将身边的人都抱了个遍,从黄雀到冯公公,甚至是膳房烧火的大娘,无一例外的,她不会有任何心绪上的异样起伏。
似乎是,唯有与殿下相处,相拥时会……
夜色浓重,月上梢头。
东宫内,廊下琉璃灯的光辉如水银般流泻倾照,亮彻整个寝殿周围。
谢清砚长身玉立站在廊下,好整以暇地凝目望着游廊尽头。
身后静候的冯荣禄见状,竟生出恍惚错觉,殿下怎跟块望妻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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