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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齐齐,可是,不知为何,尽是细小的褶子,仿佛整日被揉作一团,皱巴得可怜。

她将那衣裳展开:“是我在四象塔上那一件?”

他不说话,沉默着将桌上墨砚归到桌边,摊开的字帖收起来。

“这都没有洗过。”她道,“拿件干净的,乖乖。”

最后两个字一出口,他手一顿。

她提心吊胆地等。

良久,他未回头,“没有干净的。也只有你穿过,凑合穿吧。”

她的衣裳,他总共没有留下几件。整日放在枕边嗅着,渐渐都没有多少她的味道了。

洗一回,剩下那点,就更没了。

谁知道她会在他这留多久。说不准一翻脸,又走了。

给她洗了,谁来赔他?

她叹口气:“不想穿没洗过的。把你的衣裳给我披一披?”

“那会大得滑稽。”他冷着脸,乐颠颠地拿了自己衣裳出来,又冷着脸披到她肩上。

果然是大得滑稽。

顾怀瑾一言不发地将那碗八宝粥端到她面前,氤氲雾气蒸着她眉眼,他道:

“你一向不好好用饭,晚上吃了没有?”

没有。

听说嘉庆帝要召她侍寝,鬼才吃得下。

她捏着勺子,搅着粥,没答话,浅啜了一口。

心里烦乱又不安。

她不大知道该怎样同他相处。是做情人,还是做朋友?

分开是他提的。也是她欠他更多。

不论如何,她没有那个脸,去求他和好。

可是,临死前来信说“九泉之下,遥佑尔安”的,也是他。

可他现在又这样冷漠,一个字也不肯多。

她心神不宁地搅着粥,把大颗的核桃仁翻出来,后知后觉地头痛欲裂。

决裂之后头一回独处,竟然又是鱼水之欢。

到底决裂到哪里去了?

话撂得那么狠,决心下得痛而又痛,两个人都肝肠寸断,可是,就跟玩笑一样,见了面就无人在意。

现在好了,究竟是陌路还是情人?

她烦躁地掐着眉心。

第164章

顾怀瑾不说话。

将那碗粥端到她面前之后,他就站在桌前,望窗外,不说话。

窗外是一片月色茫茫。

夜幕底下的长安街,屋檐彼此衔接,瓦片泛着冷色,密密麻麻,仿佛鱼鳞。

他迷茫又犹豫。

鬼门关前转了一遭,再一相见,觥筹交错的宴会上都想牵手。可是真到了独处时,轰轰烈烈地荒唐过,冷静之后,就又发现,两人之间是一片衰冷的废墟。

隔了那么多的阴谋和欺瞒,归根结底,他不该再见她的。

窃山仇人,他至少应为天山守节。

就因为听说她要侍寝。

他眉头缓缓拧起,头痛欲裂地闭上眼睛。

想她,想见她。可是真把她接来,又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相处。

南琼霜也是一样迷茫。他们总是这样,矛盾重重,谁都清楚最好相忘于天涯,可是但凡见了面,就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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