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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琼霜瞄了一眼常达的脸色。那黑熊一般的人,动怒的时候气喘如牛,一双下三白的眼睛,深深埋伏在浓密的眉毛底下,仿佛潜伏在密林中窥伺的野兽。

他今日,是非叫嘉庆帝知道,一个有二十万大军、且已经从川陕杀到京城门口的边将,跟一个头风严重、只知寻欢作乐的皇帝,究竟哪一边,拳头更硬。

不过。

他到底是只想吓唬嘉庆帝一下,叫他俯首帖耳,还是想借今日之事,将摊子整个挑了,亡了齐宋,换把椅子坐坐?

假如是后者,这颗药,她吃或不吃,结局都是一样。

南琼霜说不准。

嘉庆帝自然也说不准。

说不准的时候,疯帝下意识地依赖一个人。

顾止。

他不由想起他临走前,给他留下的一条妙计。

“等等。”嘉庆帝道,“朕头风发作,痛得厉害,无法陪将军说话。王让,去请摄政王过来。”

一间房内,是两头老虎更可怕些,还是一头老虎更可怕些?

一头老虎。

老虎吃人,不费吹灰之力,无需同仇敌忾。

老虎唯一怕的,是另一头老虎。

世间的事如此玄妙,有时药也是毒,有时毒也是药。

王让掉腚就嗖嗖跑了,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腿抡出了火星子。

常达如何会不知道疯帝打的什么算盘,奈何嘉庆帝既不应下,也不拒绝,咬死了一个拖字,说什么都说头痛,啊呀头晕,痛得要死了,一阵叫苦连天的哀鸣。

嚎得太密,常达没插上话。

不一会,得到了消息的李玄白匆匆放下手里的折子,披衣赶来。

他今日换了一身青莲紫窄袖修身锦袍,是他素来喜欢的利落剪裁,肩线平直,领口袖口拿金线刺了一圈驭云的龙,中间环腰一收,腰间一根玉带,愈发显出人高贵凌厉,宽肩窄腰,锐不可当。

他抱着肩膀,吊儿郎当地歪头躲过锦帘,进了笑乐园内,里头形势如此紧张,他第一句话是:

“怎么,玩樗蒲没叫本王,是何居心?”

王茂行长叹一声,快哭了。

山上唯一一头可与常达撕咬一番的猛虎,为何言谈如此轻佻。当真可靠吗?

见他进来,疯帝与常达同时起身相迎。李玄白毋须人请,眼也没抬,径自走到坐北朝南的尊位,漫不经心将嘉庆帝拱走了,撩摆坐下。

南琼霜心里道,原来常达那时候不等赐座就坐下,已经很是恭敬。

李玄白曲起手指敲桌沿,骂王让:“上茶啊。”又招呼嘉庆帝:“坐啊。”

俨然一副主人态度。

往椅子里抱着肩膀一靠:“今日叫我来做什么?忙着呢,最好当真是有点要紧事。”

王茂行伏地跪拜:“常达大将军说,要为珍妃娘娘献上一味丸药。”

常达啜了口茶,他格外中意饮烫的,滚茶刚好合他的心意:“凤鸣丸,服下可令人的嗓

音如黄鹂鸟般悦耳,臣以为,该合娘娘的心意。”

“这般好东西,怎么不先给贵妃姐姐?”

李玄白在身侧坐着,南琼霜也不怕火上浇油了,摇着团扇,似笑非笑。

“正因为是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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