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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暮雪院内,果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山上已经烧起来了。顾怀瑾再牵挂她,也不可能放着山火不管,想必现在不是在开会,就是在九曜逆轮前。
院子里的侍仆,也不会失了火还留在房中,眼下,大概都聚在山门前,等待门禁打开吧。
没有人,她才轻松。
她径直进了顾怀瑾的房间。
他的房间却冷清又空荡,榻上的床单,铺得连一丝褶皱都无,平平的一片。
她一愣,走去桌前,才发现桌上亦是空空荡荡,连他常用的毛笔、砚台、印泥都不在,手指碰了一下,指腹略有一些灰。
她这时才明白了什么,转头,匆匆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门吱呀——一声推开,她看着房内,苍白着一张脸,闭了闭眼。
果然。
他的毛笔、砚台、印泥,他轮换着系的玉带,他睡惯的枕头,睡前总会翻一下的佛经,还有批公文批久了,便在颈椎上敲一会的香锤,全在她房间里。
她生死未卜、音信全无的这些日子,他都在她房间里。
在她这里做什么?睹物思人吗?
人既然不在,不在就是不在,何不换个环境,放过自己,何必这样画地为牢、自我折磨呢?
顾怀瑾,他当真是常常钻牛角尖。
她缓缓走到桌前,将椅子拉出来,最后坐在窗子底下,看了一圈院子。
落花时节两人下过棋的石桌,错落的石灯,她捧着山楂冰圆子坐过的矮矮的石阶,春天山风一吹,满院飞花飘雪似的落,落在他房间前的石阶上,每天阿松都要扫一圈。
后来,花落尽了,树木枝叶越发苍翠,
他搬进她房间里来,夜里常常伏案批公文,没空与她说话。她就自己躺在榻上,看窗外树影轻轻摇动,他的背影,一头缎子似的发,偶尔偏过头,轮廓俊雅得不似凡人。
那时候,月色打湿山风,清冽微凉,他垂首不时将公文翻一页,于是她就困了,陷在衾被里入睡。
此后,那种日子,再也没有了。
没有了是好事。
她站起身来,将椅子复又推回桌下,垂睫缓了一下呼吸。
将那两半阴阳钥,齐齐整整地,摆在桌子中间。
顾怀瑾,这么多年以来,我得到过许多迷恋。
但只在你这,得到了尊重和珍爱。
谢谢你。
所以,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忽然又想起,他那时,呕着血,说要她报个平安。
她想了一会,抬眼一看,远些地方已经又腾起了乌黑的浓烟。
她垂下眼睫,将耳朵下的小白耳坠摘了一只,搁在桌子上。
然后,关上门,转身离开。
怀瑾,不要怪我心狠。
我们生离,才没有死别。
下山的路,她依旧避开常有人走的山径,贴着河流走。
其实也不必。眼下,山上已经没有人了,从她在的地方,可以听见下面嘈杂的人声,大约是已经全疏散去了山脚。
她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这种时候,谁也不会留在山上,她不可能撞见顾怀瑾,更不可能遇见雾刀。
走着走着,竟然看见了一座山寺。那山寺烧得不算轻,但还不算面目全非,站在门外远远往里一望,三十六座金佛背后是滔天火海,中间一个朱红色的拜垫。
不时有烧裂了的瓦片碎块滚落下来,带着一点橙色的火舌,在裂开的青石板砖上,气息奄奄地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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