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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沙尔庞捷的星期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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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纳尔这时才发现,会客厅里人人手上都拿着一份《现代生活》。

福楼拜拿起报纸扬了一下,招呼道:「快过来吧,我们的索雷尔先生!你这周要再不来,我们可要去你的公寓开沙龙了!」

莱昂纳尔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露出愉快丶轻松的笑容:「福楼拜先生,那我可要有钱换一个大公寓才行!」

屠格涅夫坐在沙发里打趣他:「有了《老卫兵》和《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大公寓会有的,马车也会有的。」

莱昂纳尔入座以后,福楼拜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莱昂,这篇小说的第一句——『多年以后,面对床上的女人,小说家L将会回想起自己读到某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你是在什麽情况下,获得了什麽魔力,才能构思出这样的句子?」

果然,任何对文学敏感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这个开头吸引。

莱昂纳尔的回答自然胸有成竹:「我只是试图捕捉一种感觉——当巨大的情感冲击降临,时间仿佛被压缩丶拉伸丶扭曲的感觉。

我把『L』在那一刻,他的过去,也就是那个遥远的下午;当下,即是读信的瞬间;和未来,面对床上女人时回想此刻——用时态的变化强行捆绑在一起。

只有法语,唯有在法语,这种纠缠得以清晰地呈现!先生们,不是我获得了什麽魔力,而是法语本身就具有这种魔力!」

现场所有人——包括俄国人屠格涅夫——都是法语写作的翘楚,都认为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丶最富有表现力的语言,这句话无疑说到他们的心坎里去了。

于是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向莱昂纳尔的目光也愈发欣赏。

「魔力,是的!」《现代生活》的主编埃米尔·贝热拉激动地接口。

他额头在灯光下亮得刺眼:「它让『读信』这个当下行为,瞬间拥有了预言未来的沉重和回溯过去的必然。

它让读者在开篇就被抛入一种时间漩涡,预感到这将是一个关于宿命与记忆的悲剧。这在我们的文学中,是崭新的尝试!」

乔治·沙尔庞捷优雅地晃动着杯中的白兰地,小胡子微微上翘:「埃米尔,大胆创新是《现代生活》的基石。而莱昂纳尔……」

他看向这个年轻人:「您不仅提供了创新,还提供了……话题——整个巴黎的女人都在谈论你笔下的女人。

我的妻子,还有她的那些太太朋友们,都在为这个女人流眼泪,谈论她的痴情丶谈论她的决绝丶谈论她的付出……顺带咒骂我们男人。

哈,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刚刚也在谈论她。伊万,你刚刚说这个女人什麽来着?你说她富有智慧?真有意思……」

莱昂纳尔一时有些无语,他原以为这些老家们会对他在这篇小说中使用的早期意识流手法感兴趣,没想到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女人。

屠格涅夫他放下菸斗,灰蓝色的眼睛透出深思:「乔治,当然是智慧——这个女人的智慧,也是莱昂纳尔的智慧——

开头那句『我的儿子昨天死了』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怀疑的锁,迫使你相信她接下来诉说的每一句话丶每一滴泪丶每一次无望的守望都是真的。

这是绝望的智慧,是悲剧的基石。」

「恕我直言,你误解了莱昂纳尔!」一个浑厚,却略带冷峭的声音响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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