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这孩子学啥都快(2 / 2)
「破题就像做谜。破题两句即是谜面,所破题目即是谜底。」
「凡作破题,最要扼题之旨,肖题之神,期于浑括,精确不移。」
先生讲话,总是半文不白,好在苏录经过这段时间的古文训练,已经能听明白先生的意思。
先生接着道:「破题要破得好,『认题』是基础。题中精神血脉处,学者须先认得明白,了悉心中,方可下笔,然后句句字字,洞中骨理。」
「破题之法有明破丶暗破丶顺破丶逆破丶正破丶反破丶分破丶对破等二十馀种。至于哪一种最合适,自然是烂熟于胸后,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了。」说罢,便一一讲解道:
「比如正破,就是用肯定题目的形式去破;反破,则是以否定题目来反证题目的正确。比如对于『人不知而不愠』,讲如果『不愠则如何善之』,便是正破。讲如果『愠则如何不善』,就是反破……」
苏录这回听懂了,心说这不就是上辈子学的『正反对比论证』吗?难道我当年《申论》写作的本事还能用上?
「明破,就是用清晰直白的语言,直接阐明题目之道理。『暗破』则相反,是通过用典丶隐喻或暗示,将题旨藏于文字背后,间接揭示题目义理。」便听先生接着道。
苏录又一听,好家夥,举例论证法和比喻论证法又出来了……
难不成这八股文跟申论是一个门儿里的?
不过他无从考证也无暇考证,赶忙全神贯注听下去。结果发现这些破题之法,大都能从申论的诸般论证法中找到对应。
就算没有直接对应,他也不难理解。一下午的制艺课程,苏录居然全听懂了……
原来自己不是完全零基础呀,曾接受过的教育一直在支撑着自己啊!
苏录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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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张先生如昨日般出了道题——『知止而后有定』,命学生用正反丶明暗四种破法写八句。
又嘱咐牛马斋长马千里,收齐后送给自己,便到隔壁备课耳房去了。
学生们赶紧打开作业册,认真答题。
苏录又开始挠头了。明白怎麽破题,还远远不到能破好题的地步。
世上事总是知易行难啊……
但他这回好歹能硬着头皮破一破了。一番绞尽脑汁,总算是按要求憋出来了。别看这短短几行字,却竭尽了他的全力,最后一个才交作业。
马斋长也是好脾气,一直耐心等着他。苏录说声抱歉,把作业册交到马千里桌上。
程家那几个货却憋着劲儿呢。他们昨天被苏录挤兑的肝儿疼,今天怎麽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三人已经打听到了,昨天苏录被先生留堂,是因为交了白卷。那麽简单的破题都不会做,说明他的确对制艺一窍不通。
那今天这明显上了难度的课堂作业,他能答出来就见鬼了。
苏录刚转身返座,麻子脸程万范便拿起他作业册,拿腔拿调道:「看孙山同学推敲如此用心,我们来拜读一下大作!」
「你们不要再这样叫苏同学了。」马斋长皱眉道:「彼此要互相称呼同窗。」
「好好,那我们就拜读下大苏同学的大作。」程万范『从善如流』道。
马斋长这就不好阻拦了,因为学堂里写了文章,就是要互相交流丶互相评价的。好的文章还会被当做范文,当堂朗诵。
当然,程万范是存心让苏录出丑……
「你们!」苏淡和李奇宇拍案而起,管什麽规矩不规矩,哪能让兄弟受辱?
苏录却拉住两人,云淡风轻道:「让他们念去吧。写出来就是给别人看的,被取笑只能怪我学艺不精。」
马千里和一众看热闹的同学,闻言不禁望向苏录,心说此人虽为学不行,但还有点君子之风呢。
程家兄弟可不管这那的,程万范便开始拖着长腔念道:
「先看看大苏同学的正破——『止者,所当止之地,知止乃心定之基也。』」
程万堂和成万舟便迫不及待起哄道:「哈哈哈,果然狗屁不通……」
「不通吗?」同窗们听了却奇怪道:「语出朱注,解释的就是『知止而后有定』,这不是很规矩的正破吗?」
「中规中矩吧……」哪怕同属『壬舍七子』的四位舍友,也不好附和三万。他们是读书明理的学子,不是颠倒黑白的街头混混。
程家兄弟也反应过来,原来人家苏录做对了。程万舟忙讪讪道:「刚才没听清。」
程万堂咳嗽一声道:「正破太简单了,下一个。」
「反破之——『不知止也,心乱之由也。』」程万范便皱眉念道。
「这个也没毛病!」同窗们不禁赞道:「朱注『僭礼越分,不知止也』,此不止则心乱之由也。」
「我就是这麽破的。」这时,一个叫林之鸿的同窗道。他是班上的第一名,入学考试的第二名……当然是正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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