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6 章 · 后日（1 / 2）

“妈妈，这个庙里拜的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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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上金光闪闪的铜箔饰物十分吸引小孩的眼球，一个没看住，人就跑神台下方，一只小手眼见着便要精准地摸上去。

女孩的妈妈脸红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孩子抱回怀里，胳膊肘一弯一夹，禁锢住小孩后才对旁边的守庙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看好孩子。”

守庙人笑眯眯地向小女孩招手：“没关系，九娘子她一向温和待人，有君子之风，不会在意这个的。”

小女孩有样学样：“九娘子？”

那稚嫩的声音令得守庙人笑着补充了一句：“对，就是九娘子。九娘子陆安，她是这座庙里的神仙哦。你身上穿的羊毛衫，就是这个神仙姐姐发明的。”

“哇！”小女孩开始拉拽起自己的衣服，羊毛与羊毛间细细蒙蒙的窸窣声摩擦着人的耳膜：“那这个九娘子是个好厉害的神仙，就和孙大圣一样厉害！”

这话一出来，两个大人都忍不住笑了。

小女孩不懂大人为什么要笑，眼睛睁得很大：“你们为什么笑我？”

守庙人又笑了一下，他侧头看着庙宇内壁上，那一个个模糊且形态各异的神像。

那些都是九娘子陆安，有抱着医箱的九娘子，有捧着黄豆的九娘子，有踏在洪水中的九娘子，也有……手里执笔，肩上站着一只猴子的九娘子。

“因为你现在认识的孙大圣，源头就来自于这位九娘子啊。”守庙人笑着说。

虽然陆九思所作《西游记》在后期，尤其是王朝末年，被改版了不少次，孙大圣的形象也越来越具有反叛精神，越来越嫉恶如仇，但最初的最初，他的确出自九娘子笔下。众所周知，出于时代局限性，当时的孙大圣反的玉皇大天尊，代表的不是皇帝，而是丞相。那句著名的“玉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那时还只是“天尊轮流坐，明年到我家”。

小女孩不了解那么多，她甚至不太能听懂源头是什么意思，但已经充分体会到了糊弄的精髓，小大人一样点头，还发出“哦哦”的声音。

守庙人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指着墙上的神像给她看：“看到那个猴子了吗？那就是孙大圣。”

小女孩惊喜地抬头，她虽然还不知道在九娘子的庙里能看到孙大圣意味着什么，但此时此刻，小孩子纯净的眼眸里，确实闪烁着最纯粹的喜爱。

“咚——”

“咚——”

庙里传来了悠扬的钟声。

小女孩跟着妈妈把香上了，又去侧殿求符，小短腿走在人流里，不住地左瞧右瞧，很多时候只能看到人群的屁股。

人好多啊。小孩子心里发出感慨。

“香火真旺盛啊。”作为成年人的母亲瞧着身边香客来往不绝，又回头看了一眼九娘子的神像，还有那巨大的，插满了香的香炉，怔愣过后，便是非常的开心。

() ，上半阕大家都知道她写在汴京，写在受太学生挑衅时，半阕词震得太学生纷纷不敢推门见她。而下半阕，大家都不知道她写于何时，只知道她去世后，她的友人和弟弟妹妹从她的书房里找到的。”

江宁回想起下半阕其中一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听上去很像是她忙于变法时，友人也为了她的变法，为了大薪更好，纷纷主动从中央去往各地当知州的那些时候有感而发呢——对了，你喝什么？家里有可乐、雪碧、牛奶、常温矿泉水、冰矿泉水、温水。”

“冰矿泉水就可以了，谢谢。”

过了一会儿，同学从她手里接过冰矿泉水，也没有拧开，而是捏在手心里。

“其实，变法结果最终会如何，九娘子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吧？还有她那些同伴。但那些人还是毅然而然去做了，在当年，他们的心头也肯定有不安，有彷徨，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一定什么改变都没有，大薪的天下也依然是那么糟糕。”

这些话仿佛意有所指，江宁都被她惊到了。

“我记得你很喜欢九娘子，刚才进屋，你们家墙上挂着的那幅字是‘仿兰亭集序‘吧。”同学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本精装书籍：“这本《陆安传》送给你。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随着门的轻轻带上，江宁一动不动，就看着那本《陆安传》，如墓碑般宁静。

她确实很喜欢九娘子陆安，墙上挂的“仿兰亭集序”是她在婚后少有的为自己购置的东西。还特意去寻找了这幅字背后的故事。

传说那是惊风骤雨的一天，陆九思醉了酒，恍恍间随着心意，写下来兰亭集序开头那两句，就被意外打断了。从那以后，一连数十年，她都无法复刻那仿佛集天地之灵气，偶然拂下一笔的字。

直到她当朝宣告自己是女子的那一天。

凡世间所有的束缚、所有的顾虑尽数消散，那一刻，她的骨头很轻，她的灵魂挣脱了所有桎梏，当天夜里就写出了整幅兰亭集序。

凡是见到兰亭集序者，无一不为那自由的灵魂颤抖。

世间多有临摹者，却始终仿不来原作那飘逸自然之态。

江宁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拿起《陆安传》一页一页翻了起来。这本书是陆安在千年后的狂热粉丝写的，字里行间全都是对她的欣赏，还有对她自由灵魂的肯定。

江宁忍不住去想：陆安，你当初女扮男装，走上科举之路时，那前无古人的举动，或许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你会恐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