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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九丶骤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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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停车场时,新宿开始飘雨。金泽提着昆布锅的材料与啤酒,

与博登并肩走在潮湿的路上。东京的气温开始降低了,一夜比一夜寒冷,

即使双手放在口袋里,博登细瘦的指头仍是冻得发僵。

「好冷。」博登垂着黑发,不禁瑟缩了一下肩膀。

金泽凝视脸颊冻红的博登,很慢很慢地露出诡秘的笑容,

没拿东西的右手冷不防一勾,让博登藏在口袋的那只手暴露在空气中。

博登还没来得及回神,手就被一把握紧,金泽拉着他,在细雨中起跑,

跑在无边无际飘落的雨帘里。两人自由丶疯狂地踏碎积水的路面,

溅起一摊摊水沫,裤管湿透了,胸口剧烈起伏,心情却逐渐畅快。

就像是手中一无所有,却拥有一切的天真孩童!

青山宅邸的阴影逐渐淡薄,沉在池底的父亲面容,如蒲公英飞去的绒毛,

不再纠缠梦里。完全回归正轨的学生生活,博登开始割舍痛苦的回忆,

每割舍遗忘一些就疼得轻一些;他正在修补自己,他正痊愈,不再畏惧人群,

甚至得以重新感觉生命。

这些改变,凭着一个人的气力与勇敢,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金泽的手仍是暖,粗糙而宽大,艳阳般灼烫。

他们跌跌撞撞上楼,勉强开了门锁,两个人就滚到玄关里倒在一起发笑,

啤酒罐滚落一地,皮鞋随意摆放,彷佛热烈幽会的同志爱侣。

很久没有听见金泽的声音了。博登略略怀念着。

因为菸抽得多,酒喝得多,金泽说起话来总有些沙哑,却低沉好听。

「你还有机会把我赶出去。」金泽细长的单眼皮眯起,像发情的勐禽。

他整个人压在博登身上,雨水从高挺的鼻尖一滴一滴滑落,

濡湿了博登的面颊。博登可以感觉到金泽按在他肩头的手,微微发抖。

金泽正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做出令博登惧怕的事。

他压抑着,希望博登能推开他,这样他就能毅然离去,远离博登,远离诚,

远离他们笑着共处一室的温馨画面,远离窗户透出的平静光亮。

一种悲哀的绝望浸透金泽的脑海,从以前就是这样,他永远得不到他所想要。

中学时代稚嫩幼弱的情感,被诚的母亲一眼看穿,那女人灌醉他,征服他,

让他的心吋吋碎裂,再也没办法面对诚惊愕的眼神。

那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知道他们的友谊也结束了。

直到成人,金泽都没有再让谁靠近他的生命,除了博登。脆弱徬徨的博登,

站在糜烂纵欲的霓虹街角,彷佛一抹苍白的幽灵,一瞬而过的流星。

收留博登就像是收养一只宠物,也许出于怜悯,也许出于无聊。

随着时间过去,他却再也不能对博登身上发生的蹂躏视若无睹。

他会为此发怒,为此沮丧,他想一个人独占着博登,

想把支离破碎的灵魂重新组合成一个完人。

金泽为了冷静,离开东京好一阵子,他在这段时间反覆回忆,酒也没少喝过。

他想,自己是真喜欢上博登了。切切实实的。

他从来不知道一段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陷得那么深。

然而他不想再用强夺的方式,逼迫博登。

博登这一生被他人伤害得够多了。

「我不在乎你吻过谁的唇,枕谁的手臂安睡到黎明。」

金泽缓慢而悲哀说:「我祇希望你过得好...好还要更好。」

博登缄默,他以前祇明白一种人与人的相处模式:

将舌头放在别人的双腿间,或者,让别人进入他自己,将他掏空,

将他整个人碾碎,成为恍惚流动的浊沙。言语与温柔都像是一种累赘。

金泽温蔼的眼神是那么陌生,沉浸在内,博登就感受到一股无以名状的幸福。

艰难地抬起臂弯,遮掩自己的眼睛,博登不愿意金泽见到他泪流满面。

他,这么损伤的一个人,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寒风往胸膛里的孔洞吹送,

怎值对方如此的关照?活在伤口里那么久,再难堪的折磨都捱过,跌撞过,

为什么一点点温柔,就好像在瞳孔上雕刻,让他软弱让他疼痛?

藤森里美在《为了自己》写道:

「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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