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丶危崖(1 / 2)
抵达灵园时,由於是上午时分,园内几乎没有什麽人。沿着南北向中央道路,
金泽扶着暮鸟慢慢在狭窄的小径上跛行,无数花荫落在他们的脸庞与肩膀。
放眼望去,四周满是墓石丶花插丶石灯丶界石丶直立的细木板,
地上则铺满白色石砾。衬着在空中繁茂摇曳的樱树,灵园宁静而凄艳。
「唇环先生,我好冷。」
暮鸟抓紧金泽的手臂,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让他很疲惫。
离开新干线绿席时,金泽就察觉了,暮鸟的丹宁深色牛仔裤微微渗出了血。
在发展场的数个钟头,不知道多少男人进入过暮鸟的身体,造成了伤害。
一定很痛吧。
金泽从随身行李抽出了一件麂皮外套给暮鸟。
「远藤家的墓就在前面,右手边。」金泽伸手要扶暮鸟,却被轻轻挥开了。
「呐,唇环先生。你知道吗?不够坚强的人,在樱花树下容易发狂。」
风轻轻吹散暮鸟长及下巴的蜜糖色浏海。暮鸟露出浅笑,唇角薄薄往上勾。
「因为没有任何的美,比白骨旁的樱花,更能撩乱人心。」
靠自己的力量,一跛一跛地走到远藤墓前。
暮鸟跪坐下来,静静注视墓碑。
「远藤...我回来了。」暮鸟摸着墓碑低语。
过了很久,他才很慢很慢地开口:「记得帮我开门噢。」
跪坐的身体忽然剧震,慢慢往前方碑石弯倒。暮鸟额头碰撞到碑角,出了点血。
金泽连忙上前检查,看见暮鸟捏着不知何时偷偷拿走的笔状注射器,
以最大剂量打入体内,当场陷入昏迷。微睁的双眼极度缩瞳,呈现针状。
呼吸受抑制而缓慢,每分钟才吸气2~4次,金泽伸手摸了摸暮鸟的脸。
一片冰凉。如果不送医急救,最後大概会因为呼吸衰竭而导致死亡吧。
金泽终於明白,为什麽他见到暮鸟悲凉的笑容,会如此不安了。
那是将死之人的微笑。
博登坐在阶梯上发呆,漆黑晶莹的眼睛,直望着电线杆上的乌鸦。
东京为什麽有这麽多的乌鸦呢?明明是如此繁华的都市。
根本不需要闹钟,每天早上都是被乌鸦的叫声唤醒的。
他想到那则报导:东京电力公司出现过六百八十九起光纤遭破坏的案子。
凶手就是乌鸦。乌鸦起初只是把塑胶皮当成筑巢的建材,
後来发现塑胶皮啄起来很有乐趣,就撕扯电线外皮当玩具,纾解压力。
博登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肩膀。
被盐酸泼过的肌肤表面,惨不忍睹。就像被啄过的电线外皮一样。
被恣意剥削的玩具。
就某方面来说,我与电线是同类呢。博登想。
一边等待着金泽,博登一边翻开讲义;映入眼帘的是一首战後短诗。
高野喜久雄的《悬崖》。
初次拥抱你的时候
没有思考过拥抱的意义
再度拥抱你的时候
已经是 悬崖了
已经是 拥抱着悬崖了
为什麽呢?
不仅是你
连所有拥抱的东西
从第二次开始 都成了悬崖
悬崖。诚曾经提过呢。出现在梦里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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