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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颂歌声,家属悲戚的哭声,连成一片,她在黑纱后低垂着眼眸,战争以来,她参加的葬礼实在太多了。

他们站的位置距离祭坛尚有一段距离,正在角落里,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位穿着红翻领国防军军装的中年人和他戴着黑纱的妻子。这对夫妇几乎把他们完全挡住了,施季里茨也没有上前去向家属致哀。她的余光落在一边施季里茨的面容上,他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面容像是石头雕刻出来的那样沉默而坚毅。她能从他身上察觉到被压抑得很深的悲伤。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她知道施季里茨这么做的理由:人的自控能力是有限的,他不确定向家属致哀之后,他能不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这对施季里茨来说很少见。

在她正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施季里茨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向内站一些。好几辆汽车的刹车声同时传来,她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施季里茨,不知道来了什么人。

施季里茨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不一会儿,教堂的大门被打开了,帝国保安总局局长恩斯特·卡尔登勃鲁纳带着他的副官、侍从走了进来。教堂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人们左顾右盼,不知道帝国保安总局局长来是要逮捕谁。

希尔维娅立刻明白了施季里茨的意图:他不想让卡尔登勃鲁纳看到他们。她盯着卡尔登勃鲁纳那高大的身影,只见他脱下帽子,走到祭坛前,向死者致意,向死者的家属致哀,他拍了拍那孩子的面容,简单询问了遗孀几句,就走出了教堂大门。

前面那对将军夫妇低声议论,先是那位夫人的声音:“怎么,他也是教授的病人?”

“很正常,这些秘密警察头子们像喝水一样喝酒,熬起夜来没完。”将军低声道,他的目光瞥到身后,露出惊恐的神色,他害怕身后的人是盖世太保的密探:“您也是教授的病人?”

“是的。”希尔维娅代施季里茨回答,她想起教授和她的对话,还是很难想象普莱施涅尔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工作的,“教授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唉......今后我们到哪儿去看病呢?”将军握住了他夫人的手,率先走出了教堂。

“走吧。”施季里茨低声道,他们一起走出了教堂,上了车。

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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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季里茨靠在驾驶座上,久久地没有说话,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脸上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希尔维娅看着路边的树丛,阳光被这些杂乱的树木割成了光怪陆离的碎片。她很想看一看施季里茨的面容,想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但她没有那么做。好奇心被另外的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她深知现在一个注视都会让施季里茨感受到压力——施季里茨是个不喜欢,说得准确一点,是厌恶示弱于人前的人。

她拉开了车门,准备悄悄地溜到外面去待一会儿。她刚刚打开车门,就听到耳边一句很轻的声音:

“没关系的。”

她错愕地转过头去,发现施季里茨闭着眼,似乎是在对她说话。她轻轻合上车门,坐回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她感到一阵柔情在心中升起,但又很难理解这种柔情从何而来。

施季里茨没有回答她,他的脊背平时挺得太直了,看上去就像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高山,遥远、高傲又冷峻。以至于到这样难以自已的时刻,人们才能意识到他并不是神明,而是凡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来敲了敲车窗。希尔维娅坐正身体,想要代似乎是睡着了的施季里茨看一看这是谁。但施季里茨已经抬起了头,他好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思考,那种悲戚的神色被他掩饰了,他摇下车窗,发现这是普莱施涅尔教授的兄长,那位柏林大学考古系的普莱施涅尔教授:“您怎么了?”

“哦,您,您一定就是施季里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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